帳內忽然有人道:“王上深夜造訪,非有失遠迎了。”
子昊微微一笑,道:“看來你早便知道朕會來,安排得倒也周全。”
皇非道:“我一直在想王上究竟會做什麼打算,若是漏夜深談,總還是少些人打擾得好。”
子昊道:“不錯,朕也想與少原君再下兩盤棋,若有閒人在側,難免掃興。”
皇非哈哈笑道:“王上此言正合我意,棋已備下,王上何不請進?”帳門一揚,子昊拂袖而入,子嬈在他二人說話時不敢靠得太近,過了片刻,才悄然來到帳後,隱□形傾聽動靜。
帳中金燈獨燃,皇非倚坐榻上,身披裘衣,面前案上一盤棋局黑白交錯,正在廝殺博弈的關口。子昊拂衣入座,掃了一眼棋盤,笑道:“局到中盤,形勢也該明朗了,一味糾纏下去,豈不浪費時間?”
皇非手把酒盞,似笑非笑地問道:“不知王上想走哪一步,應哪一劫?”
子昊隨手拈了一枚黑子,放入局中,“朕向來不喜拖泥帶水,有時候看起來混亂的戰局,其實也未必那麼複雜。”
皇非轉眸掃視,神情微微一動,道:“好個快刀斬亂麻,王上有什麼條件,不妨說出來聽聽。”說著拂袖一掃,一枚白子落上棋盤,跟著抬手斟酒,做了個請的動作。
子昊眼眸未抬,仍舊注視著棋局變化,淡淡道:“宣國的存亡。”
皇非眸光一挑,說道:“這樣昂貴的代價,敢問王上要用什麼來換?”
子昊道:“朕會解開你身上所受九幽玄通的禁制,助你恢復功力,除赤焰軍之外,北域外十九部所有兵力也將落到你的手中,這批勢力足以讓任何人裂土稱王,甚至重建一個楚國。”
皇非冷冷道:“你在楚都之時便早已做好打算,想要利用我對付宣王,卻先與他合謀滅掉楚國,令我受制於人,再助你收復北域政權。真不愧是東帝,如此深謀遠慮,將天下諸國都玩弄於指掌之間。”
子昊隨手拈了一枚棋子,“那一指九幽玄通耗費了朕大半功力,除朕之外,當世無人再能解開。你應該能夠感覺得到,它會慢慢消耗你的真氣,助長自己的力量,時日越長,後果便越發嚴重。”
皇非冷哼一聲,“你怕我與姬滄聯手嗎?”
子昊唇畔含笑,不慍不怒地道:“少原君絕對不會對宣王稱臣,但皇非與姬滄卻可能是朋友。朕所欣賞的人並不多,夠資格做朕對手的人不是姬滄,而是他的敵人。”
皇非此時早已恢復從容,漫然向身後榻上靠去,問道:“但可惜王族氣數已盡,除了借屍還魂已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王上是否想聽聽九公主對我的提議?”
子昊目光微微一動,“子嬈?”
皇非挑唇笑道:“我原以為是王上的打算,所以拒絕了她,不過現在看來,卻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繼續以少原君夫人的身份,替我們雙方尋求重歸於好的機會。倘若如此,那我倒也可以答應王上方才的條件,王上以為如何?”
子嬈在外聽著,心頭無由跳了一跳,帳中卻是一陣寂靜。無聲無息的黑夜讓人隱約感覺到一種不安的氣息,只是這短暫的片刻,卻似乎過了千萬年光陰那般長久,終於,她聽到子昊的聲音自帳中緩緩響起,“朕這一生做得最錯的一件事,便是答應子嬈入嫁君府,讓她離開了朕的保護。這樣的錯誤已經有了一次,便不會再有第二次,任何事情你我都有商量的餘地,唯獨子嬈,絕不可能作為交易的條件。”
那溫冷而熟悉的聲音穿過黑夜寒冬,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耳中,子嬈心裡突然像被一簇熾熱的火焰燒灼,既暖且痛,卻又無比的歡喜,一時之間竟沒有聽清他們又說了什麼,過了片刻才聽見皇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