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道:“自然不能完全靠他,我等現在便要做好準備,我可命禮部shì郎袁宏擬《求九錫》文,但須我過目方可稟報,這樣我便能找茬子將此事在第一道手續處截留住,王大人近日可聯絡朝中正直之臣,提起動議,在朝堂上將此事反覆辨議,這樣可在第二道手續上拖延時間,反正能拖則拖,只要能爭取時間,什麼辦法都可以用;拖滿這五個月便有可為。”
謝安捻起案几一角的圍棋盤上的一顆子把玩,淡淡道:“五個月啊!不長也不短,誰有知道在五個月的時間裡不會出什麼事呢?只要有事生,便是我等轉機之時。”
王坦之嘆息道:“也只有如此了。”
謝安輕拍王坦之肩膀道:“文度兄,你我相識多少年了?”
王坦之見他忽然問起這個,微一遲疑答道:“自昇平元年起你我便相識了,至今已有十五年了吧。”
謝安點頭道:“這麼多年來,我謝安可曾在某事某人上判斷失誤過?”
王坦之仰頭想了一會道:“還真沒有,謝公一向智計人,每每遇事總是在你揣度之中,未曾有一事謬誤。”
謝安看著王坦之道:“文度啊,那你就再相信我一次,這次是我平生所遇最大危機,我雖無良策能渡過此劫,但我看人的眼光你是知道的,韓暮必有辦法解決這等危機,這一點我深信不疑,此子行事不可依常理度之,像你我這等老古董想不出來的招兒,他滿肚子都是,所以相信我,做好本分,靜待韓暮歸來。”
王坦之苦笑道:“想不到你我二人居然也淪落到靠這小子出點子的地步了。”
謝安呵呵笑道:“不服老不行,以後是韓暮和張玄他們盡情施展手段的天下,我們這幾個老骨頭撐不了多久啦,桓溫他想不開,他已經六十了,還不知足,天下平平安安能活到六十歲的能有幾人,看不開便是他最大的缺陷,這也是他為何永遠無法讓人稱之為名士的原因。”
兩人唏噓良久,張玄在一邊一句話cha不上,但聽著當世兩大巨人言談jiao流,張玄也似有所悟。
兩人離開後,各自分頭按計劃進行,張玄主要的任務還是收攏手下軍心,按照謝安的吩咐閒暇時往韓府多跑跑,畢竟韓府只剩下俊傑和幾個女子,張玄身為韓暮大舅哥原也該常去走動。
新年在看似平靜中熱熱鬧鬧的過去,年後官員們各自歸崗,將手頭積壓的事務趕緊處理,謝安的吏部官衙案頭也堆積這一大摞的公文需處理,但是他先處理的卻是袁宏寫的《求九錫》,這個書呆子急於表現,謝安頭天晚上告訴他要寫這篇文字,特意囑咐他慢慢寫,此文很重要;但是這個傻瓜不明謝安之意,第二天一早便將熬了通宵的這篇文字呈了上來;謝安看都沒看,直接打回去道:“辭藻過於華麗,晦澀難懂,不適合。”
那書呆子又熬了通宵第二日jiao稿,謝安再次找個理由打了回去重寫,直到大年三十夜,他還在伏案疾書,修改文稿;大年初一、初二、直到初五官員正式銷假歸衙為止,他已經熬得皮包骨頭,頭蓬1uan跟個瘋子一樣,呈上來的文稿已經是第二十遍修改了。
謝安老實不客氣的打回去重寫,可憐那郭宏只因政治上沒覺悟,被這一篇稿子折磨的形銷骨立不netg人形,但是悲哀的是,他就是搞不懂為什麼二十多稿還被謝安打回,這一點比熬夜撰寫更讓他倍受煎熬。
大年初六,中書省衙門內,郗和王珣正在傳閱桓溫的親筆信,桓溫在信上頗有遠見的猜測了謝安等人為何附議,最後卻又要按部就班的按照古禮到五月方肯授予九錫;不得不說桓溫的嗅覺很敏銳,他一針見血的點出謝安等人在拖延時間。
信上叫郗和王珣可以試探催促一番,看謝安什麼反應。
針對桓溫的這封信,郗和王珣都有些不以為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