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能開拓什麼視野?我們的人出去能跟世界最強悍的偵察兵同臺打擂,那是我們的光榮,我們為培養出這樣的人才而自豪。而不應該把人捂住,那叫浪費人才,浪費戰爭資源。小家子氣,沒有寬廣的胸懷不是男人的作為,更不是軍人的所為。”
在於繼成眼神鼓勵下,馬千里繼續說著實話,說到最後完全不能自已,慷慨激昂中把談心的內容和主要觀點弄個黑白顛倒。
“繼成,我看你小子言談舉止與眾不同,沒準也有一些背景。乾脆直接就去找王大隊長,爭取留在特種大隊,為我們步兵六連也能爭口氣。我馬上就去給你請假,你馬上就走,事不宜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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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繼成已經一年多沒回家了,也沒有往家寫信。父親操起電話就能接通步兵六連所在的二營營部,可父親根本就沒想過打電話,似乎沒什麼要跟兒子說的話。
家對於繼成來說並不陌生,陌生的是家裡的人。公務員是一個比於繼成大不幾天的湖北兵;保姆也換了一個農村老太太,看上去比父親歲數還大,腿腳還不大利落,略微耳聾,近距離連續大喊三聲,她才會緩慢轉身,只當你是低語傾訴;母親兩年前就成了遺像掛在牆上;兩個哥哥一前一後壯烈犧牲在戰場上。唯一的親人只有父親了,而父親好像僅僅用那雙大手,在自己肩上傳遞過唯一的一次父愛,爾後即形如路人,甚至還不如路人。
於繼成站在客廳裡母親的遺像前,默默地與母親溫柔的目光對視。他跟母親在一起的時間遠遠超過父親,但也僅僅是相對而言。母親的眼睛長得很漂亮,水汪汪的像會說話。所以她願意也最擅長的是用眼睛與人溝通,語言功能對她來說並不重要。於繼成不愛說話的特點,更多的是來自母親的遺傳。母親的眼神和父親的大手具有相同的功能,輕輕的一拂就讓於繼成得到一種巨大的依靠,讓他立刻覺得擁有一個家,一個家的世界。
父親不在家,即使在家,也不會讓於繼成找到任何家的感覺。他那雙和母親一樣明亮一樣漂亮的眼睛有些溼潤,默默盯了一會兒母親的眼睛,默默地用眼睛,用母親的方式,完成對母親的傾訴,而後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屋子。
窗外車燈閃亮,一男一女的小聲對話,順著臺階直入客廳,不可避免地衝擊著於繼成的耳膜。他本來急匆匆地要去門口,迎接唯一的親人——父親,可父親居然領來了“陌生人”,還是女人,於是決定停止向門口運動,待在屋內不動,還把臥室的門虛掩著,故意留出一道便於偷看、偷聽的門縫。
父親領著一個女人回家,聽談笑的動靜,彼此還都不見外,不時冒出既放肆又控制音量的大笑。這讓於繼成感到萬分彆扭,更激發了深藏於心的好奇。
第二十章 傾訴(5)
貼著門框,透過門縫,跳過沙發,越過父親寬闊的脊背,於繼成清晰地看見了一雙美豔漂亮的眼睛,和母親那種漂亮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型別。多年未見,似曾相識,於繼成差不多能斷定那漂亮的大眼睛阿姨是誰了。
是王阿姨,她的臉色紅潤,像喝了紅酒。在略微昏暗的燈光下,越發顯得年輕。眼神也不再哀怨,幾乎是用一雙火辣辣的眼睛專注地盯著父親,像要在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挖出寶藏。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開心得像兩個孩子。無拘無束,甚至還含情脈脈,像初戀的情人。王阿姨幾次都有意無意地向父親身邊靠近,保持著大膽的進攻態勢,而父親端坐不動,仍然是以靜制動。這些都讓於繼成射手的眼睛捕捉個正著,每個細節都清晰—模糊—清晰,幾番視力回收,跟射擊時的瞄準景況一樣。他又抬頭看了看母親的遺像。母親溫柔的目光就盯著沙發上談笑的兩個人,像是看著兩個調皮的孩子。
“太晚了,我該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