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今天根本沒有去工作,只是坐在車裡等著而已。
等著驗證它的猜測是否正確。
在車裡坐了一個小時,鑰匙插進鎖口的時候,還在安慰自己,也許男人真的有好好吃飯,只是身體太虛,才不怎麼吸收營養而已。但是進門後,垃圾桶裡來不及倒掉的食物,讓他終於無法再心存僥倖。
──在這幾個月裡,這麼長時間,韓予每天真正吃的東西,只有晚上那一頓而已,這樣的飲食習慣,怎麼可能不憔悴?
臉色鐵青,手握成拳,衛訶竭力壓抑住自己的憤怒,輕步走到臥室。
男人不在臥室睡覺,而他過去的臥室裡卻有說話的聲音。
低沈的,溫和的聲音,不知在跟誰說話,但是每一句都是男人不曾對他說過,卻的確是給他的話。
靜靜聽著門內傳來的聲音,衛訶的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無力。
很久以前,衛訶把自己關在櫃子裡,透過縫隙看著自己的母親跟無數陌生的男人在床上翻滾。明明只是一道櫃門的距離,他卻不能開啟櫃子,像一個正常的孩子一般,向母親撒嬌。
後來,他被送給那個變態的男人,狗一樣活著,被鎖在小屋子裡,小屋子有個天窗,站在舊桌子上向上看,可以看到一絲天空。明明只是一扇窗的距離,他卻得不到陽光和自由。
現在,他愛的人就在門內,而他就站在門外,明明只是一道門的距離,他卻連伸出手推開的力氣都沒了。
身體再親密,他們已經到了即使身處一個空間,卻連交流都出問題的地步。
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高大的青年側過頭,看著男人緊張的把什麼東西藏到身後,微微露出的耳朵讓衛訶很清楚那是什麼。
他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眼睛再正開後,裡面閃著如猛獸一般的寒光,他一把把那個古怪的玩具搶了過來,帶著冷笑問道:&ldo;剛剛,你叫它什麼?&rdo;
&ldo;……&rdo;韓予咬住唇,低頭不回答。
&ldo;說!你叫這個怪物什麼?!&rdo;衛訶爆出一聲怒喝。
韓予打了個激靈,脫口而出:&ldo;……小、小訶。&rdo;
&ldo;小訶?&rdo;衛訶拎著玩偶晃了晃,&ldo;我記得它叫阿七吧?&rdo;
&ldo;為什麼把我的名字給一個怪物!?為什麼你寧願跟一個玩具說話,也不跟我說!?&rdo;
把玩具猛的扔到地上,用腳踢開,衛訶覺得心從未有過的疼痛。
原來他的存在,只要一個破布偶,就可以代替。
&ldo;……小、小訶……&rdo;
韓予慌亂的想要解釋什麼,卻被衛訶打斷,指指被他遠遠踢開的玩具,有些疲憊:&ldo;別叫我小訶,我不是,它才是。&rdo;
衛訶全身透出的絕望,讓韓予感覺到害怕,&ldo;不是……你聽我解釋……&rdo;
&ldo;我以為我好好做,你就能再次接受我,是我錯了。&rdo;衛訶靠著牆,一隻手撐住額頭,擋住眼睛,&ldo;你寧願用絕食來報復我,也不想跟我在一起。&rdo;
&ldo;……我沒有……&rdo;
&ldo;我還在奇怪,為什麼越補充營養,你就越瘦,原來是隻有晚上那頓才好好吃飯,還是被我逼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