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島國的日本,免不了不時被大雨關照一下。
沒過幾天,我就在回公寓的路上遇上雷陣雨,我以為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便在一家賓士專營店門口避雨。
我正哆哆嗦嗦躲在背風的一角,抱怨日本的鬼天氣,詛咒他們的國家儘早被海水淹沒,店裡的服務人員走出來,非常客氣地問我要不要進去避雨,我低頭看一眼腳上溼淋淋的鞋子,再看看人家全景玻璃房內紅色的地毯,忙向他鞠躬。“非常感謝!我在這裡可以的。”
目送著店員進去,我又看見那輛酒紅色的賓士小跑,奢華的金屬烤漆,柔美的流線,還有那一眼數不清位數的標價。
哎!在這樣華麗的燈光烘托下,它確實比我的八成新二手腳踏車漂亮一點點。
……
雨下了一個多小時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夾著呼嘯的風鋪天蓋地。
雨水在街上縱橫流淌,街上空無一人,汽車也在減速行駛。
放眼望去一片黑濛濛的水上世界。
難道我的詛咒真的靈驗了?
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又等了十幾分鍾,確信這場大雨沒有停歇的可能,我拿出手機想給葉正宸打個電話,問他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英雄救美一下。
拿出手機一看,上面赫然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來自他的手機。
我打過去,不等我開口,他先問:“你在哪?”
“在賓士專營店門口。”為了不讓他誤以為我來買車,我補充一句:“躲雨。”
“在那等我,我馬上到。”
沒多久,一輛飛馳而來的寶馬停在臺階前,葉正宸拿著件我的毛衣從車上走下來,一塵不染的Gucci休閒鞋踩著還未被水漫過的水泥地面走向我。
我低頭看看自己阿迪達斯的運動鞋,早被雨水濺溼,滿目瘡痍。
兩雙鞋相聚在一起,腳尖對著腳尖,沒有距離,但有點滑稽。
“這麼大的雨,在這裡傻站著幹什麼?怎麼不騎著你又環保又鍛鍊體能的腳踏車回家?”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在我頭頂環繞。
我扭頭看看自己被雨水洗禮得一塵不染的腳踏車,仰起頭對他吐吐舌頭。“不好意思,防水性稍微差一點。”
“稍微差一點?你還挺謙虛。” 他笑了,眼底都是濃濃的笑意。“那麼,你現在打算坐在寶馬裡哭呢?還是繼續騎著你的腳踏車笑?”
我分析了一下形勢,權衡利弊。“師兄,我能不能坐在你的寶馬車裡笑會兒?”
他伸手揉揉我的頭髮,眼裡都是寵溺。
“笑吧,想笑多久就笑多久。”毛衣披在我身上,他用柔軟的溫暖把我包裹住。摟著我的肩膀幾步跑到他車前,開啟車門讓我上車。又把我水淋淋的腳踏車塞進後車廂,我懷疑我的腳踏車賣八次都不夠清洗他後車廂高檔的毛氈墊子……
我拉緊身上的毛衣,甜蜜地笑著,笑得下巴差點脫臼。
往往女人索要的物質越少,從男人身上享受的溫暖就越多。
葉正宸常常說:丫頭,我什麼都沒給過你。
其實,他給過我很多,每一個雨天,錯墜的雨滴都凝聚著溫暖,每一滴眼淚都是千年凝成的琥珀,鑲嵌著破碎的甜蜜。
當然,如果能再選擇一次,我會讓葉正宸把這些溫暖換成那輛賓士小跑,至少我能把它換成人民幣拿回家孝敬父母。
當時,真傻!傻傻地追求著舒婷筆下橡樹般的愛情。
……
以為愛他,不為攀附於他的偉岸和輝煌,更不為借他的光彩炫耀自己。
以為愛他,就要與他做兩顆樹,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