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的微弱光芒。
第二部分 2002夏至·流嵐·櫻花祭(2)
他走過去俯下身,對牢遇見的臉,遇見嚇一跳,冷冰冰地說,發什麼神經啊?你要幹嗎?
“不幹嗎”,段橋笑了笑,眼神是暖和般的溫柔,“雖然想要程七七的簽名,可是呢,如果要讓我選擇聽誰唱歌的話,我肯定會選擇那個叫遇見的歌本報特約記者。”
你不是念建築系的嗎?除了學會亂騙女生還學了什麼?嘲諷的語氣,內心卻像是在季風亂成一片的蘆葦。也是個細心的人呢,自己些許的沮喪也聽得出來。
還學會了要在別人沮喪的時候鼓勵別人,以及分辨什麼時候女孩子是真的討厭你,而什麼時候僅僅是嘴硬但內心卻深深地感激著你。段橋說完轉過身去繼續搬著啤酒箱,口中唸唸有詞。然後回過頭來:中遇見露出一個“不用感謝我”的得意表情。
遇見給了他個白眼。低下頭去的時候卻微微地紅了臉。那一句短短的“謝謝你”沒出口,卻在內心裡反覆地誦讀,像是山谷裡往返的回聲。
接完立夏的電話,遇見才發覺,從自己第一次看見立夏到現在,已經過去六年的時光。當初十六歲的自己,現在也已經二十二歲了。就算是眼前的段橋,也認識四年了。他從一個剛剛進入大城市的毛頭小子變成了一個講話帶著北京口音的年輕男子了。那個曾經還為考試發愁的男生已經拿了三個建築設計大獎現在直升建築設計專業碩士研究生了。那個有著青春澀的表情和動作的大男生,那個會貼著玻璃驚訝地看著窗外大雪的大男生,那個因為龜兔賽跑而困惑的大男生,現在也已經擁有了一張稜角分明的成熟面容。曾經單薄的身體現在已經變得強壯,在擁擠的公車上,用一雙手臂就可以圈出一個安靜的空間讓自己輕鬆地待在其中了,曾經毛茸茸的下巴現在已經是青青的一塊,親吻的時候也會微微地有些扎人了。
距離他第一次對自己說“我愛你”的時光,也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了。
那些早就不再想起的往事,全部從內心深處翻湧起來,感覺發生微妙的變化,像是時光突然倒流,一切逆轉著迴歸原始。那些久遠的夏天,那些茂盛的香樟,那些曾經以為再也不會想起的事情,在這一刻又全部從記憶裡被拉扯出來。像是黑白的底片,反出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在立夏他們高三快畢業的時候,遇見悄悄地回過淺川一次。
那個時候剛剛和經紀人鬧翻,在五星級酒店雖歌的事情弄僵掉了,生活格外窘迫,一切都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順利。每個月底的時候拿出各種各樣的賬單,開始算這個月一共需多少錢。無論怎麼算,錢都不夠。再算一遍,還是不夠。再算。再算!算到兵後來心裡就開始發酸。
站起身來想去倒一杯熱水,結果碰翻了床頭的檯曆。厚厚的檯曆散落下來,每一頁上都有自己寫給青田的話。離開淺川來北京之後,每一天遇見都會在臺歷上寫下自己想對青田的話,這已經形成一種習慣。在孤單的世界裡,在靜默的世界裡,還可以對著一個人說話,是蒼白的生活唯一一點讓人欣慰的色澤。遇見拿起來,一頁一頁地翻回去——
青田,北京的冬天比我想象中還要冷。淺川是在更北的地方啊,怎麼會比北京溫暖呢?我想不明白。好想問問你,可是你又不在身邊。今天接了一個演出的機會,好開心。本來想打電話給你,卻無論如何都提不起勇氣。
今天在街上看見一個人穿的外套,紅色的,和你那件一模一樣,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跟著他走了一整條街,後來被我跟丟了。你說我到底是不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人呢?
……
遇見一頁一頁地翻過去,才明白自己竟然已經離開那麼長的一段時光。那些懊惱,沮喪,軟弱,在一瞬間衝破警戒線,淚水啪啪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