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中如一片羽毛悠悠著陸。我想,我知道適才自己在怕什麼了,我怕他會閃躲,怕他會厭惡。
下一刻,我看見他的臉龐近在咫尺,兩片微涼柔軟的唇帶著夜的芬芳覆上了我的。許久許久……
花開半朵,酒燻半醉。
當他撤離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太快了,我沒能來得及抓住。
似乎今天溪邊的潑水讓他發現了自己力量上的優勢,夜裡他不肯好好睡覺非要將我攬在懷裡才肯安靜入睡。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覺得有些昏沉沉的,額頭有些絞痛,想要起身卻發現沒有什麼氣力。狸貓早已醒來,似乎等我睜眼已久,望著我的眼睛像一隻乞食的小貓。我不禁撲哧一笑,他伸手撫上我的笑靨,喚我:“安……”
我大睜著眼睛看見尾音消失在了貼合的唇邊。他輕輕地吮了吮我的唇,眼裡有水晶般的光彩掠過,彷彿發現了某種美味的食物,他又低下頭吮了吮,離開我的唇時表情竟像一隻魚飽的貓兒,就差“喵喵”叫喚兩聲。我有些哭笑不得。
或許,之於他,這只是一個剛剛發現的新奇遊戲,在他孩童一樣透明的心境裡並不認為這個遊戲和潑水、寫字有什麼區別,只是孩子般有種獵奇的心態覺得好玩罷了。
但是,之於我,卻是……
我拉著他的手,有些難過:“為什麼在我終於望見彼岸的時候,你卻又回到了起點呢?”
他抱著我,不一會兒又將我鬆開,他蹙著眉扇了扇手,“熱。”天哪!他又會了一個字,我開心地捧起他的臉頰親了親,卻赫然發現指尖是淡淡的粉色。從小到大,我只要一發燒,手指便會轉為粉色,我想我大概是昨天弄溼了衣服沒有及時處理的緣故發燒了。我著急地摸了摸狸貓的額頭,希望他不要也發燒了才好,幸好,他的體溫似乎比我涼多了。
狸貓坐起身來,拽了拽我的頭髮,似乎在表達對我賴床的不滿,我勉強地撐起身體,想要帶他去廚房給他做粥,卻一踏出門口便是一陣天旋地轉襲來。
“安安……”耳邊似乎有一個失措的呼喚。我再次矇矓醒來時,就見狸貓坐在床頭拉著我的手一臉惴惴地望著我,口中叫著我的名字。巧娜湊了上來,臉上有著焦急和莫名的……興奮?“安薇,你醒了嗎?”一邊揮手召喚郎中,“阿叔,你來你來!”
郎中微笑著替我把脈。我對他說:“不礙事的,只是發燒了。”
他點點頭卻又緊接著搖搖頭,拍拍我的手背,轉頭用望月語對狸貓說了一句話。狸貓自然聽不懂,一臉茫然地看著他。郎中一笑,朝他豎了豎大拇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重複了一遍適才的話,留下一碗草藥領著興奮不已嘰嘰喳喳的巧娜出門去,臨行前還細心地將門帶上。
我捏緊手心,越握越緊,指甲深深陷入掌中刺出了幾絲鮮血猶不自知……
林間的晨風帶著潮溼的木香輕拂鼻翼,油亮的綠葉承載不了飽滿的露珠,任其珍珠般優雅滑落,有飛鳥撲扇開羽翅在起伏連綿的翠海碧濤中遨遊。
黃色的小花搖擺著金盞般的花萼,潮水一般從山頂流瀉而下,鋪滿了半個山坡。狸貓站在我的身邊,欣喜純粹的目光停留在了某片淺黃如鵝毛的花瓣頂端,上面棲息著一隻紫色的蝴蝶,張翕著蝶翼,躍躍欲飛。
而我,穿過層層花朵,將目光停留在了匍匐花下狀如倒卵、莖帶淡紫的連綿綠葉上。
花翡曾說:“馬齒莧,性屬寒滑,涼血益血,可疾去身輕,散血消腫,解毒通淋。”他還說:“食之過多,有利腸滑胎之弊。”
利腸滑胎,卻為何我揹著眾人一連數日食之卻半分效果全無?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棲身在這百毒不侵的身子裡!
右腰側憑空多出的那朵雪花一夜之間將我桎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