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和我不走在一條路上。就算以後偶爾見面,說說心上的事,緊緊擁抱,但這樣冷靜而危險的交往,再也做不到。如果不能一直在一起,還是結束它比較好,阿武一定也這麼想。但是,想到就一刀二斷,好想在水上割斷繫著船的繩索,那是唯一可以依靠的繩索。要是斷了,會無可救藥的沉溺痛苦,好象溺水一樣難受。誰也沒辦法拯救,誰也沒辦法依靠,能靠的只能是自己。無法逃避麼?真的麼?阿武!秋之紅楓紛紛舞落,奼紫嫣紅成一種胭脂的眼淚。耳邊,風聲鶴唳;眼前,碧水連天;是那麼的清澈透明,拐著那歌,隨風遠散,漸漸隱約。
第一部。《白雪少年。朦朧劍客》
幕落/終
第二部《天與地》
介紹:
第一章:夢裡長安在。煙滅。亡城(片斷)
我曾經的恐懼,就是舊日的愛不斷回來糾纏,那是我長久以來不能揹負的,彷彿是前世的罪孽,代價之高,讓人無法承受。所以,我遠遠逃避,逃到了塞外,在這荒無人煙的土地,眺望沙漠的金黃,那是跟長安不一樣的炎熱。可是,我的寂寞沒有放過我,眼前總是浮現熟悉的面容,那日的風,雨,桃花跟劍。
抬眼四顧,唐軍已紛紛起來,號角在遠處吹響,旗幟鮮明的帳蓬間,幾個隊官掮著長槍,往來穿梭,讓還沉睡的人起身。然後,兵士們整束衣冠,檢查軍器,在清晨的陽光裡,保持著一份少有的和諧寧靜。
激戰使天空變成了紫菲色,前方總是若隱若現,京都的城牆和人面。也許這是我的錯覺,因為不能看到,人會更思念。在戰幕的紅斑下,奔馬不能近控制地一直向前,疾風灌耳。忽然世界靜了下來,沉重的喘息聲貫通了身體。手上,鮮血稠密的很粘,順著劍刃不斷滴落。
羅通的臉出現在我旁邊,拉住了我的韁繩,大聲喊叫著什麼。我卻沒有聽到,眨了眨眼,努力使自己迴歸。“不要向前衝了,沒有敵人了,我們穿過了他們。”羅通的聲音緩慢而沉重,好象中了遲鈍的魔法,在很遠的地方喚醒,一字一字。我下意識的扣住鞍橋,馬蹄踏踏,嘶鳴風嘯。轉過頭,西突厥軍的屍首在後交雜錯落,軍器叉插,一條紅河在中間蜿蜒。經過神策軍的摧枯拉朽,大漠顯出了殘酷的本色。
“下馬,下馬!”羅通叫道,“軍醫官,軍醫官!”他叫嚷著,幾員將佐七手八腳從馬上抬下我的身體。
“拔刀!”我喘著氣,說。
羅通道:“不行,別亂動,會大出血!”
我瞪著他,“拔刀!”
然後,是渾然一體的黑暗。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的陰影逐漸落幕,腦海開始演戲。正確的說,是做夢。有時,夢是人們可以依託的精神支柱,儘管可能會做惡夢。先是暗紅的一片,接下來是衝鋒的戰馬,成群的武士,烏壓壓的旗幟,人體之間的沉重撞擊,吶喊,慘叫,血和揮動的刀鋒。薩薩滿白髮的頭顱,“投降吧!”他叫著,喊聲瞬間淹沒,在激烈運動的戰場。我按著金縷刀的手,冷冷笑著,砍下了對方大將的首級。策馬狂飆,羅通慌張的喊叫:“別亂動,別亂動……”“拔刀!拔刀!”雜亂無章的印象和聲音走馬燈般的閃過。猛然間,象狂風襲捲,一切突然掃蕩一空,留下的是靜如止水的死寂。長久的寂然,為什麼?我在黑夜下思索。看天上,有淡淡的灰色呈獻,而後慢慢的,出現了星星的光點,一閃一閃,在一扇開啟的窗子外。在涇渭分明的漢白玉橋下,流水伴舞落花。那是桃花,間隔著紅楓。絢麗多姿的裝點著人世,以及那間宮廷式小屋。潔白瑩玉的臂彎,粉紅鮮嫩的指甲,桃花般的笑靨,是阿武裸露的溫潤。“阿聰,來,讓我一直一直記住,這個夜色中的你,是我的,只是我一個人的,誰都不會給,誰都不能搶走,只屬於我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