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夜更委屈了。「爺同情同情我吧。」
蕭承陽不耐煩,隨手抓起樹葉往他手背一射。
看過撲克牌斷小黃瓜嗎?就是那個樣兒,灼熱的疼痛感逼退蕭夜,他明白再不放手,下一片葉子肯定會射上他的俊臉。
他可是靠臉吃飯的,傷不得啊!
柳老闆拿著一方繡帕,細細看著,正面翻、反面看,小小繡帕來來回回看了幾十次,要是眼光有熱度,那方帕子早就燒了個洞。
錦繡坊是柳老闆爹爹留下的,柳家沒有子嗣,只能招個上門女婿,幸好柳老闆頗有幾分本事,短短十年不到,錦繡坊成了城裡最大的繡莊。自然,能有這番成績,除精準目光外,還得有幾分心計。
柳月眉、丹鳳眼、唇紅齒白,柳老闆一臉的精明,年輕時想必是個大美人,只是年紀漸長,許是生活過得滋潤,身材一天胖過一天,正所謂一白遮百醜,一胖毀所有,她是被毀得很徹底的那種。
「小姑娘,這帕子是你從哪裡得來的?」柳老闆雙眼含笑,打量起徐皎月。
這徐皎月,態度落落大方,氣質不俗,可惜人長壞了,一身面板黑得像炭似的,更別提臉頰上那塊醜陋胎記,說她是夜叉……嘴巴是壞了些,可真的,難看得很徹底。
從小到大,這副長相讓徐皎月磨出一雙銳利眼睛,能把別人的表情心思琢磨個透徹,老闆娘這眼神代表什麼?她一清二楚。
她不計較,因為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即使自己長得美若天仙,也不能勉強所有人都喜歡自己,何況……是這樣一副尊容。
被人鄙夷一次會受傷,但被鄙夷一千次、一萬次,還能笑嘻嘻地活著,代表她的心理素質已經相當良好。
很久以前,大哥哥的「正評」重重地鼓勵了她,從此她試著改變自己,努力走入人群,把嘲笑奚落看得忒輕,慢慢地,她不再因為旁人的看輕而受傷,甚至能嘗試從鄙視自己的人身上贏得正評。
微笑上揚,望向對方,徐皎月滿眼的誠摯。
被這樣一雙乾淨燦爛的眼睛望著,柳老闆突然覺得小姑娘……不那麼醜了。
「老闆,這是我自己繡的,您說可以嗎?」
什麼可以?分明就是非常、異常、了不起的「可以」,雙面繡是袁大家的獨門絕技,多少人想拜在她門下,可哪有那麼容易,一關關篩選,聽說目前她名下只有四、五個徒弟。
這姑娘的師父不會是袁大家吧?如果是的話……柳老闆一顆心怦怦狂跳起來。
正想點頭的她,硬生生壓住衝動。「這繡法倒是別致,不曉得姑娘從哪裡學來的?」
「我自己琢磨出來的,老闆覺得不行嗎?」
不是袁大家的徒弟?她上下打量徐皎月,那得有怎樣的本事才能琢磨得出來?且再試她一試。「如果讓姑娘用這種繡法繡個屏風,姑娘能接嗎?」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她點了頭。「可以,老闆要多大一幅?」
柳老闆從長桌底下拿出一塊布攤開。「這麼大幅,行嗎?」
徐皎月又點頭。「行的。」
沒有猶豫?表示她的本事不只於此?
笑意更濃,心跳得更狂,這樣的丫頭一定得將她納入羽翼之下。
「姑娘可有在哪個繡坊做事?」
「沒,只與娘在家繡了些東西放在繡莊寄賣。」
「既然如此,姑娘要不要考慮與錦繡坊簽契約,成為咱們繡坊的繡娘?我不會虧待你的。」柳老闆盤算著這手功夫萬萬不能讓別家得去。
徐皎月道:「我家裡還有事,不能成天待在繡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