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軍正坐在醫院的後院椅子上,手指頭還夾著根菸。 打從顧夏認識他,就沒有一天不見他在抽菸的。 “於團長,最好不要抽太多煙,對肺部會造成傷害。” 顧夏走過來認真地對他說。 “喲,顧醫生,你找我啊?”直接忽略他說的話。 顧夏在他身邊坐下,煙味實在有點難聞,他皺了皺眉。 于軍把煙掐滅,問他:“什麼事啊?” 顧夏拿了一張藥方給他:“這是我給你開的藥方,你肯試試嗎?” 于軍有些錯愕:“給我的?你給我開藥做什麼?” 顧夏沒有看他,把藥方收好:“你每天都沒睡好,失眠多夢,對嗎?” 于軍臉色有點難看:“你,” 想問他怎麼知道的? 顧夏直接回答:“我們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你的臉色不好,一看就是氣血凝滯。 軍人經過訓練,按理來說暈車這種症狀是不會出現在你這樣的老戰士身上。 你經常抽菸,但我見你並不是很喜歡煙,你只是為了提神吧?” “如果你不介意,我給你把一下脈可以嗎?” 說完也不管他的意見,直接抓過他的手,摸脈。 顧夏的眉頭緊鎖,情況比他想象的更不好! “再不治療,你可能會猝死。” 他也不拐彎抹角。 于軍笑了笑:“是嗎?”眼睛看著藍色的天空,毫不在意一般。 病人並沒有求生意志,顧夏覺得這很難辦。 “你不想治療嗎?” 他說:“我不想。” 後來顧夏被護士叫走了,于軍仍舊沒有動彈。 高大的身軀坐在椅子上,卻無端顯出幾分寂寥。 心病還須心藥醫。 顧夏後來和院長了解了于軍這人的經歷。 他們家是軍人世家,父母都死在戰場上,他自己也很早就參軍了。 他算是部隊裡運氣好的,好幾次重大戰役,他都死裡逃生。 但是他身邊的戰友,基本全都陣亡了。 他經歷過很多次心理輔導,每一次心理醫生都無功而返。 他內心防備極重,沒有人能讓他敞開心扉。 當然,一般的時候他是很正常的,因此他們以為他早就痊癒了。 有些人心理強大,確實是可以靠自己自渡的。 但顧夏知道,于軍沒有放過自己。 “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除了做夢、失眠,還會頭痛?” 于軍不回答。 最近一段時間,只要顧夏問他病情,他就不說話。 抗拒回答的方式並沒有阻攔住顧夏。 不把于軍治好他不會罷休。 病人不配合,醫生又是個犟種,因此兩人你追我趕,也成了醫院的一道風景。 “顧醫生,你夠了吧?我說了我不想治,你為什麼不去找那些更值得的人,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顧夏認真看著他說:“在我這裡,沒有誰更值得一說!你也是我的病人。” 于軍頓了一下,又接著往前走,不肯回頭。 顧夏看著他的背影,帶著倔強的眼神,這是他行醫途中遇到最大的挑戰,他必須面對! 因為于軍不肯接受治療,顧夏擔心他哪一天出事,便每天都要去看他。 有時候即使再忙,也要確認他還活著才肯回去休息。 于軍實在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聽說顧醫生今天做了五臺手術!”護士們都十分佩服,就這體力,這技術,實在太強了。 于軍在軍區醫院待了這麼久,也知道五臺手術的概念是什麼。 心裡還想:“今天估計不用來煩我了。” 結果一抬頭,就看見他走過來。 “伸手。”他似乎是沒有力氣說話。 于軍條件反射般把手遞給他。 顧夏把了一下,皺著眉,轉身走了。 “誒。”于軍就眼睜睜看著他走著走著腿軟,靠著牆壁坐下了。 走過去一看,人已經睡著了。 …… 于軍知道這是累著了,嘆了口氣,把他抱起來,放到自己辦公室行軍床上睡。 顧夏腦子裡那根弦緊繃著,沒有睡很久就醒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於軍的辦公室,身上還蓋著件軍裝外套。 于軍就坐在辦公桌工作。 聽見他醒了,也沒回頭:“顧醫生。” “嗯?於團長。” “如果我說,我願意治療……” 顧夏眼睛一亮,走過來:“你願意治療了?” 雖然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改主意,但是顧夏很高興。 他要驗證他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