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趕出夏府的事兒,夫人沒道理不曉得啊,怎麼就把杜廣帶來了呢?夏湘心裡狐疑,難道她真的沒得到訊息?那隻好主動提醒一下了,是故有了上面一番話。
夫人自是明白夏湘的用心,聞音知雅意。以有心算無心,她自然沉得住氣。
“就是聽說了這事兒。連忙過來瞧瞧你。若缺什麼少什麼,直管跟我說。”說著,夫人手上又稍稍用了下力,將夏湘小手緊緊握在手裡。
夏湘微微頷首,心裡更是沒了底,訥訥道:“謝夫人,湘兒不敢當。”
夫人嘆了口氣,幽幽說道:“這父女間哪有天大的仇?過些日子,你父親消了氣,好話哄哄也就是了。”
“夫人說的是。”夏湘低眉順眼,儘量少說話,餘光卻瞥向了杜廣。
過去一個冬夏,杜廣對自己的畏懼少了許多,可眉眼間透著的冷漠疏離和抗拒厭惡依然清晰。
這……就足夠了!
夫人給身邊婆子遞了個眼色:“去,帶二爺在院兒裡玩兒會兒,我跟湘兒說些體己話兒。”
那婆子餘光掃了眼夏湘,應了聲:“是。”便帶著杜廣朝葡萄架那邊兒去了,而夏湘則帶著丞相夫人去了宴息處。
夏湘好奇丞相夫人來莊上存了什麼心思,可夫人東拉西扯,大多是問問夏府對夏湘的態度,閒話半天卻也沒說到正題,夏湘不免有些著急。
等茶水擺上,丞相夫人便開口支走了下人,繼續閒話家常。她彈了彈手上的帕子,墊著手,親自執壺為夏湘倒了杯茶。
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夏湘嚇壞了,連忙去接夫人手上的茶壺,卻被夫人笑著攔下:“你這孩子,休要跟我搶,我給你倒杯茶有什麼了不得的?”
夏湘低眉順眼:“湘兒受不起。”
“什麼受得起受不起的?”夫人放下茶壺,拍了拍手上的帕子,笑容若盛開的石榴花,說不出的嬌豔。
夏湘恍惚聞到一陣花香,繼而打了個哈欠,眼皮便有些沉了……
正此時,被夫人吩咐去看顧杜廣那個婆子悄無聲息入了宴息處,垂首站在一旁,朝丞相夫人遞了個眼色。
丞相夫人垂頭輕笑:“這天一熱,身子易乏,到了晌午,人便睏倦,湘兒回房裡睡會兒罷,跟你閒話半天,我也有些餓了,剛好去你那館子討口吃的……”
夏湘連忙起身,剛要告罪,卻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一歪,沒了意識……
一旁站著的婆子連忙上前幾步,扶住夏湘,望著丞相夫人卻沒有說話。丞相夫人點了點頭,那婆子力氣也大,抱著夏湘便往廂房裡去了,而此時,杜廣正躺在夏湘的床上,睡的昏天暗地。
將夏湘抱到床上,放到杜廣旁邊,將繭綢薄被蓋在兩個孩子身上。丞相夫人抿嘴一笑,帶著婆子出了房門,將門輕輕帶上,又去外頭吩咐了碧巧和採蓮,說大小姐睡熟了,不要去驚擾。
餘下的,便是去酒樓找那幾個約好的夫人,簡單吃些飯菜,再一同來瞧瞧咱們聰明的夏大小姐,生活館的幕後東家。
到時……夏湘壞了清白和名聲,又沒了御史府出面,也只能委曲求全,嫁到丞相府,給杜廣做個姨娘了。
夫人實在喜歡夏湘的聰明勁兒,可娶了夏湘做杜廣的夫人,她又不願意。如今夏湘被趕出夏府,沒名沒分,再者她那瘋傻之症也不知是真是假。娶回去做夫人自然是不願意的,若是帶回府做個姨娘,她倒是樂見其成。
若是個聰明伶俐的,那再好不過了。若是傻了,那也便傻了,一個姨娘而已,不礙事。
方才一番試探,對夏湘的狀況瞭解個*不離十,這檔口兒,夏府大約不會為夏湘出頭,更何況,夏湘壞了清白和名聲,不嫁到丞相府又能如何?還有別的選擇?更何況,御史大人或許會樂見其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