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水年與周謙都沉默。何文軒自中舉之後,至今八官場巳有八年。雖然他從未提及他在官場中事,單從趙昱森此事看來,他與桂相一黨的牽涉也許並不如他們想像的那般淺。正七品升到從六品,雖是偏遠之地,他卻探手即得那般容易……
牽涉愈深受牽連的機會愈大,這道理他們自然是懂的。
趙昱森以手拍石桌,一笑:“你們也無須太過操心,小舅舅既有這樣的能耐本事,也未必不能保全自己。再者,他一向喜事前謀三步。”
周濂起身笑道:“這倒也是。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鞭長莫及,再擔心也無用。”
賀永年也點頭跟著站起來:“正是。大姐夫何時啟程?家裡如何安排?”
趙昱森苦笑道:“升遷文書與上任官憑一道兒送來,我從宜陽直接出發去任上,餘半月時間安置家小。至於家中安置,咱們去前面兒吧。我說了可不算,聽聽幾個小姨子怎麼說!”
周濂與賀永年都笑起來,與他一同回了前院兒。
前院中,李薇與幾個姐姐感嘆一番,怎麼一下子派了那麼遠的地方之後,巳經平靜下來了。
不管趙昱森是怎麼樣才被派了這麼個官職,但是升遷文書巳到,這事兒巳是板上釘釘子做定的事兒。現在最緊要的,是春桃是否要跟著去的問題。
這個事兒,春桃是有自己的頓慮,既想跟著去,卻又有長媳的職責在。這麼些年,趙家除了小玉這個小姑子給她略帶了些麻煩之外,公婆是她還算不錯的。沒有大戶官宦人家那此多得嚇死人的規矩,只要孝心盡到,年節禮周到,一直以來倒也相安無事。
相比較宜陽縣中第二任縣承高大人的夫人來說,她是極幸運的。這位高大人祖上也曾富貴過,現在家道雖然中落但規矩卻大。高大人也是長子,他到宜陽任職高夫人卻必須留在家中待奉婆婆,這巳一年有餘了。只在高大人初到任時,見過高夫人一面兒。當時也不過在宜陽陪住了一個月而巳。
聽著幾個妹妹給她出主意,要跟著去任上。她嘆了口氣兒,道:“這一去山高水長路遠的,兩邊爹孃都見不著,瑜兒和四喜也還小,萬一水土不服……”
春杏聽她這話頭是不想去,不待她說完就叫道:“大姐,你可莫糊塗。大姐夫就任可一定得跟著去,至於爹孃不用你操心,公婆那邊兒不是有他們家老二麼?你們成親這麼些年,老二兩口子一直在青蓮縣做小生意,怎麼沒見他們在你婆婆公公跟前盡孝心?”
春柳瞪了春杏一眼,接過說道:“春杏雖說的不全對,可意思卻是對的。大姐,以我說,你不如把宜陽的宅子讓了,讓大姐夫爹孃都搬到城裡來,你手頭那些田產,這幾年也先讓他們管著。不用在鄉里種地,在城中又有田產進項,大姐夫沒有後頓之憂,他安心,你也安心。”
春蘭看了看兩個妹妹,去握春桃的手然後道:“我雖不懂什麼官職品級的。不過,這回卻覺出些不一樣來。我們宜陽地方小,大姐夫官職雖是縣令,也沒覺出是多大的官兒。還按著李家村的老規矩老習慣處事也不算錯。那河池州雖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卻也是州府。我總覺著大姐夫這官職一升,突然有點官宦之家的味道了。這麼一想,春杏說的不妥,春柳說的卻是個辦法。大姐夫做了官,父母是要跟著享些福,他才不傀疚,大姐也理直氣壯一此不是?”
春蘭話音一落,李薇趕忙幫腔:“幾個姐姐說的都對。以己度人,大姐夫的爹孃是該跟著享些福。那宅子也不過三百兩銀子買下的,大姐就讓予他們吧。若將來你還想在宜陽安家,再新置宅子……至於田產,反正契子還你手裡,這幾年得的收益就算是你與大姐夫孝敬的。”
說到此處,十分怨念趙昱森怎麼不做個貪官。光憑那些俸銀,讓一大家子都過得緊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