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是細如牛毛如煙如霧的毛毛雨,又或會停上半天,狂風卻刮個不停,李家院子裡積了無數個小水窪,黃綠的樹葉落了一院子,這會兒掃了也掃不乾淨,索性放著不管。
李家莊子裡已收下曬得半乾的穀子,都堆放離城外一個很偏僻的宅子裡。這是到宜陽第二年的春上置辦下的,是一座陳年老宅,幾乎不能住人,李薇原本打算將田旁的那個小院子擴一下,用作盛糧食,可她又捨不得佔那十兩銀子一畝的好田,只好另尋,找了三四個月,才找到這麼一個偏僻荒蕪的所在。
裡面的房屋不多,屋頂大多已坍塌,好在,她們只是臨時存放糧食,只等合適的價格,便出手轉賣,也不需要修建得太好,只要不漏雨即可。所以,李海歆在原有的基礎上做了修繕,現在倒有那麼七八個房間可供存放糧食。
而剩下的房間則是被李薇拿來充當臨時制肥場所,這三年來,年年試驗,直到今年初秋,那糞丹才見了點成效,本想著今年秋上能試試它的肥力如何,卻因何文軒成親再加這場秋雨,耽擱下來,現下看來,只有等到來年麥季澆水灌溉時,再做試驗了。
李薇將湯婆子捂在小腹處,坐在西廂房內,隔簾看風將枝葉吹得在風中亂舞。一大早她爹又去存放糧的宅子裡,說是去盯著人把穀子再翻一翻,她便將烘乾糧食的辦法說了,李海歆笑笑,說才剛下了兩天,沒大礙,穀子堆裡只有些微微發熱,若明天還繼續下,便用用她這個法子。
李薇也不知道她的辦法可不可行,會不會影響穀子的品相色澤,便點頭同意。
因色澤這個詞兒,又想到苞谷又想到棉花和那只有十來畝的綠豆。即使是糧食沒有到了發黴那種地步,色澤肯定要受這場雨的影響的。尤其是穀子和苞谷,太陽曬出來是的金黃金黃的,而遇到連陰天,剛是烏烏的黃色,沒有了光澤。
想到這兒長嘆一聲,青苗端了一碗藥匆匆進來,“五小姐,這會兒覺得怎麼樣?”
李薇笑笑,將湯藥端在手中,“嗯,好些了。你再把湯婆子換換。”
“哎”青苗應了一聲,又突然轉頭說道,“五小姐,剛才佟府的月牙兒來送信兒,午飯後,佟小姐和方姐來看您呢。”
李薇眉頭一挑,將湯藥趁熱一氣喝乾,放下碗才道,“還說了什麼?”
青苗搖頭。
李薇深呼吸一笑。佟維安還罷了,是親舅舅,面上與賀府虛委與蛇,私底下倒也真幫了他不少忙的,比若賀府那幾個丫頭,叫什麼寄春寄秋小紅的,便是他使了手段的,另有賀府在宜陽經營多年的酒樓,這兩年在佟府與方府的夾擊下,頗有些舉步維艱。
只是,佟維安當初也沒想到,他一心想讓賀永年回來,卻反倒自捆手腳,很多事不能明裡掙,只能暗裡搶——不然會使他在賀府的處境更為艱難。
這也是那次從方山回來之後,佟維安柳氏過府來時提到的。
至於柳氏,李薇前些年一直看不透她,但是自打他去年秋闈中了舉後,便又看出些什麼。
看透柳氏心中在想什麼,佟蕊兒的來意自不難猜透,而那方碧瑩的來意卻是不用猜的
想到這兒,又輕輕一笑,在爹孃的心裡果然還是當他是兒子,自佟蕊兒與方碧瑩來家勤了之後,爹孃也似看出了什麼,私下裡議論過兩回,這兩個人誰更適合他撇嘴,怎麼沒想過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青苗拿了新的湯婆子進來,一眼瞧見五小姐端坐著,眼睛盯著地面兒,嘴角掛著一抹很奇怪的笑意,忙喊她一聲。
李薇回神,“怎麼了?”
青苗搖頭,將湯婆子遞給她。李薇順口了李海歆回來沒有,四小姐出去多長時候了。青苗一一答了,又問,“五小姐,你是不是悶了?”
李薇是有些悶,可是身子不適,她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