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們七個人中的這個河南人我確實感到他幹活有點耍心眼。我們七個人輪流著往上扔土,大家在一塊幹活,差不多也就算了,可河南人總是扔沒多長時間就坐到一邊休息去了,弄得大家都有意見。終於東北人和河南人吵了一架才使河南人有所收斂,但他還是不時地耍他的心眼,我也便有點看不起河南人了。不過叫老李的河北人總是安慰大家:算了,算了,出門幹活都不容易。路峰從不與河南人說話,甚而連看他一眼都不看。
晚上收工後,我和路峰找包工頭預支了三十元錢,到附近的一個小賣部買了一瓶當地人愛喝的二鍋頭,還有一斤豬頭肉、一些煮花生米、豆腐絲等,加上我們晚飯的炒黃豆芽,把我床鋪前的臺子都擺滿了,那些插在瓶子中的鮮花和野草被簇擁在中間,顯得別有一番風味。我和路峰誠懇地邀請其他人一起喝酒,是不好意思還是感到有隔閡,同屋的五個人客氣地拒絕著。河北的老李或許對我們一次一次的邀請感到不好意思,出去買了幾瓶啤酒回來,說,咱們喝完白酒再喝啤酒。一瓶二鍋頭分到我們吃飯的盆子和碗裡,我們舉起各自盛酒的傢伙,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為咱們的緣分乾杯。
我們相互對視著笑了,很響的碰撞聲中濺起的酒滴散發著濃濃的酒香。我們該用什麼方式把喝酒進行下去,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划拳,好像划拳已成了喝酒的代名詞;但是,我們各自家鄉的划拳又不相同,劃不到一塊去,想了幾個別的小遊戲又感到沒意思,那些高雅的東西我們又學不來。折騰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適合我們的方式,可我們的酒已喝得差不多了。我忽然舉著酒盆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這麼不也是喝得挺好的嗎,幹嘛非得學別人或者老家的那一套,以後咱們什麼也不用,端起酒盆喝就行了。";
其實我本就很煩家鄉里喝酒時的那些規矩,酒桌上不能隨便動筷子,只有酒喝得差不多了才能吃菜,總感到喝酒是一種十分莊重的儀式似的。
床鋪上,山東人和東北人正聊得投機,而河南人和南方人似乎在抬槓,爭得面紅脖子粗。
路峰從他的包裡拿出一個我第一次看到的口琴,坐在我們一塊買的被子上,靠著貼了一張撿來的報紙的牆壁,熟練地吹起陳星的《流浪歌》。沒多大一會兒,屋子裡就剩下了洛雨的口琴聲,雖然大家保持著各種各樣的姿勢,但都在用心地聽著《流浪歌》。路峰不停地重複著《流浪歌》,我的心沉浸在那憂傷、悲涼的曲調中。我回頭望路峰時,不知何時他早已在自己的樂曲聲中淚流滿面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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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好:
代我向父親和母親、嫂子、妹妹問好,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也不想這麼做,可我又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如果我錯了,只能去怨這個世界吧,怨這個時代裡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群把我推搡、扯拉到一感到平時嫌母親做的飯菜不好吃是多麼的不懂事和幼稚;當我受到別人的欺負時,才感到被父親責罵時所作出的激烈反應和倔強是多麼的不應該。在我幾乎絕望的那些日子裡,我時常不敢去想你們,我怕自己堅持不住,會做錯什麼事,辜負了你們。還好,我碰到了一個好朋友,他叫路峰,是他把我從困境中拉了出來。或許他只是做了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事,可在陌生、冷漠的人群中他伸出的手是那麼的溫暖、有力。他不僅僅讓我解決了最基本的吃飯的問題,他還讓我瞭解了一個我根本不瞭解的外面的世界,在這個城市裡我感到自己有能力生存下去。我們在一個叫三角地的勞務市場可以找到活幹,如果運氣好的話,一年還可以掙到比家裡要多的錢。我們現在在市法院的工地幹活,每個月500塊錢的工資,活雖然累一些,但比起幹農活也就不算什麼了。
請不要掛念我,我會關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