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點頭:“嗯,不後悔。”即使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後悔死了,也不能讓他知道。
“我晚上的班機,你能不能幫我挑一身衣服換啊?穿著病號服可釣不到金髮女郎……”他笑著把她推到了房間,開啟衣櫥,那裡他的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的,唯獨沒有她的,他彷彿不在意,在上面看了又看,挑了又挑,終於指著其中一身卡其色的休閒裝說,“不如就這套吧?你說好不好?”
她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身體著實晃了晃,然後哽咽著喉嚨說:“好。”那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禮物,用為數不多的獎學金買的,比不上他慣來穿的大牌子,可他卻一直寶貝得跟什麼似的,不怎麼捨得穿的。
他在房間換衣服,她到客廳收拾散落一地的東西。
他開啟門,精神奕奕地走出來,一切還像從前一樣,她體貼地替他理好領子,叮囑他身邊要帶好藥,出門做事都要小心。看著像個小妻子一樣碎碎念,他忽然捨不得走了。
他說:“小冉,我再能吻你一下嗎?”字裡行間還帶些小心翼翼。
她淚流滿面,不單隻用力地點點頭,還主動上前一步靠在他懷裡。他笑著俯□,那個蜻蜓點水的吻不輕不重地落在了她的嘴角,像是在完成一個儀式,他滿意地笑了:“好了,公主被吻醒了,王子完成使命,也功成身退了。”
首都機場,晚上九點的航班,飛往美國洛杉磯。
邵峰幾乎什麼行李都沒有,孑然一身。
夏小冉堅持要送他,她跟他說,這一次,換她來看他的背影,看他轉身離開。
一路上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站在登機口,看著來來往往或離開或送別的人潮,她才真正地意識到,他是真的要離開自己了。
提醒登機的廣播響起。
他說:“你要保重。”
她說:“一路順風。”
他笑著揉揉她的髮絲,像以前一樣,滿眼都是寵溺,卻不帶留戀地告別:“小冉,這回是真的再見了。”
等他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登機口,等他留在自己身邊的溫暖漸漸地消散,她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左手,淚水終於再次決堤,她的音樂家,不再屬於她的了。
邵峰在機艙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一個略顯中性的女聲在他耳邊說:“先生,你是不是坐錯位置了?”
邵峰看了看,原來自己擺了烏龍,把9看成了8,說道:“真不好意思。”他朝那位女士道了歉,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忽然想起醫生說的,你大腦殘留的淤血已經壓迫到了視覺神經,如果再這樣下去,你的視力將會逐漸減弱,如果再嚴重一點,可能還會導致失明。
他自嘲地笑了笑,以後再也見不到自己想見的人,即使真的失明瞭又有什麼關係?他脫下了自己左手一直戴著的戒指,把從她那裡拿回的那隻一起串在自己脖子那條鉑金項鍊上,又小心地藏了起來。
是的,那份愛,他只能藏起來。
很久的後來,夏小冉收到邵峰從美國寄來的一張明信片,上面只寫了稍稍潦草的三個字:我很好。
他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而她幾乎也不敢打聽關於他的一切,她只能相信,他真的很好,一定要比她好。
蝴蝶也許永遠飛不過滄海,可正因有了滄海,所以它才美麗;而愛情之所以動人,也只因有了愛,終究難忘,難捨,難離——
作者有話要說:夢想小劇場之三【手印】
最近年輕夫妻時興一個玩意兒。
把一家子的手掌印在陶瓷泥巴里,再燒成瓷板畫留作紀念。
蘇曉沐也流行了一把,還讓夏小冉也去做一個玩玩。
夏小冉覺得有趣,心念一動,就帶著小嘉禾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