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涼茉放鬆了身子,自然而然地靠在自己身後那人的身上,百里青身上仍舊是那種混合著迷離的曼陀羅的香氣與冰冷薄荷之味的迷人氣息,一點都聞不出絲毫血腥味。
“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很想試試站在這權力之巔峰上俯瞰眾生的感覺。”西涼茉看著腳下那片迷離夜色,淡淡地道。
整座上京都實施了極為嚴厲的戒嚴政策,但凡晚上有出沒的人,不論青紅皂白,先行抓捕,如有抵抗則格殺勿論。
所以此刻整片上京燈火稀疏,有一種風雨飄搖之感。
百里青輕笑,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低頭在她耳邊輕嗅了一下:“丫頭,你喜歡麼,喜歡這種感覺,你還記得不記得你第一次在千歲府,跪在我面前說的那番話?”
西涼茉微微一挑眉,輕嘆了一聲,再重複了三年前她初次私下求見他時說的那番話:“求無人再能欺我、辱我、壓我;求欺我、辱我、壓我之人都屁滾尿流,生無可戀,僅此而已——。”
百里青似笑非笑地道:“如今,你已經做到了。”
西涼茉默然,是的,她做到了,韓氏連同她所出的子女幾乎下場各個悽慘,甚至屍骨無存;靖國公不得不對她這個心狠手辣的女兒低頭合作;西涼世家徹底的毀滅了;皇后幾乎被廢;陸相墜樓……幾乎所有欺她、辱她的人都沒有了好下場。
“怎麼,你不快樂麼,因為太多的血腥,所以你不快樂?”百里青敏感地挑了下眉,將她轉過臉來看向自己,想要知道她心中隱藏的情緒。
西涼茉看著他,微微翹了下唇角,淡淡一笑:“為何不快樂,只是忽然間彷彿都沒有了什麼壓在頭上的人,便覺得呼吸順暢之後,又生出了患得患失之感,這就是為何天下間的人都想當皇帝,而皇帝的疑心也是天下最多的緣故罷。”
“是麼?”百里青陰魅的眸子深深地望進她眼睛裡,彷彿要確定真假一般,隨後才嗤笑道:“你個小權迷,怎麼,這會子就惦記上想要當女皇了麼?”
西涼茉側了臉,用一種近乎挑釁地眼神看向百里青:“若是我想當女皇,你可要來當朕的皇夫?”
百里青一愣,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肆無忌憚,說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來。
隨後,他看著她近乎認真的神色,便也斂想要大笑的模樣,只是看著她,竟不急不緩地點頭:“可以,若你真有那本事,說不定我會考慮。”
西涼茉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湊近他:“你方才問我什麼快樂不快樂的問題,是不是我那母親問過你的,或者跟你說過類似的話?”
否則,他怎麼會問這種對於她的性格而言就是很古怪的問題。
百里青輕咳一聲,含含糊糊地道:“這……是以前我聽你母親與你父親在沙漠的時候聊天說的話。”
“哦,我那母親又說了什麼大義凜然,悲天憫人的話了?”西涼茉忍不住顰眉。
百里青看了她那種嫌棄的表情一眼,忍不住輕笑道:“你母親說她不喜歡看到那些血流成河的殺戮,即使她得到了勝利,卻依舊會覺得心中滿是難以自已的悲傷,忍不住想要哭泣。”
西涼茉忍不住極為鄙夷地嗤道:“切,賤人就是矯情!”
她雖然信奉盜亦有道,每一個士兵都要對生命有尊敬,但是對於藍翎這種無病呻吟,純屬表現自己腦殘的行為,她沒一點好感。
難不成你要假惺惺地一邊在戰場上與敵人生死對決的時候,也要先感慨一番,表達自己的深切同情麼?
戰士有戰士的職責,僧侶有僧侶的職責。
藍翎就是這種又想當那個‘善人’,又捨不得自己的私慾的人,所以方才連累了自己的骨肉前半生悽苦寥落,連累無數人跟著她一同受盡了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