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生的話讓坐在門後的西涼茉瞬間沉默下去,眼中一片暗沉幽冷,彷彿一片深不見底的懸崖。
白玉和白珍對視一眼,不由眼中都閃過一絲焦色,卻不敢說什麼。
而一門之外站在周雲生身邊的魅晶則冷冰冰地冒出一句話來:“姓周的,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周雲生瞥了一眼魅晶,再看著殿門內長久的沉默,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尷尬之色,歉疚地對著門內的西涼茉道:“小小姐,抱歉,屬下只是……。”
門內忽然傳來西涼茉淡然的聲音打斷了周雲生的話:“這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說的是實話,生死各安天命,如今你不必替我操心這些事,你所需要做的是和魅晶一起找出咱們宮內的那些釘子,寧可誤抓,不可放過一個!”
周雲生點點頭:“是!”
他知道自己需要專心的是什麼,才能讓小小姐放心地去做和思考她要做的事。
說罷,他對著殿門單膝跪下,一拱手,沉聲道:“小小姐珍重,雲生明日再來!”
說罷,一拜之後,他起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魅晶也深深地、依戀地看了一眼那門,方才跟著周雲生轉身離開。
西涼茉靜靜地看著房頂雕龍繪鳳的房梁,沒有再說話,安靜得彷彿一尊琉璃做的人。
白珍與白玉都覺得自家的郡主整個人彷彿與她們都不在一個空間一般,不由擔憂地互看一眼,隨後白玉上前在西涼茉耳邊輕聲道:“郡主……一切都會好的!”
西涼茉定定地看著房梁,忽然輕聲道:“你們為什麼要和我一起在這裡留下,那日在德寧宮,你們分明與連公公一起都等在殿門之外。”
白珍看著西涼茉,目光堅定地道:“很簡單,因為郡主是我們的主子,從跟著郡主那日開始,我們四婢就對蒼天發過毒誓,定與主子同生共死,白珍雖然是女子,卻也從不做違背誓言的事。”
白玉也柔聲道:“主子只要記得,您生,咱們就生,您死,咱們也沒有什麼好留戀這人世的。”
西涼茉看著房梁,沉默了許久,白珍與白玉便也不出聲,只靜靜地陪伴在她身邊,直到許久之後,她方才輕聲道:“你們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白玉和白珍雖然擔憂,卻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便轉身離開。
直到周圍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西涼茉方才緩緩地睜開眼,向來水媚涼薄的眸子裡如今滿是猩紅的血絲,她咬著唇,輕笑起來——各安天命。
他和她果然是各安天命,許是那日,他就知道了自己不可避免會感染麼?
是的,所有沾染上雲香血液的人都沒有一個倖免,全部都感染了瘟疫,最早發病的是一些身體孱弱的宮女和太監,此後就是沾染了血跡最多的魅一,最後是……他。
如今第一批感染的九個人之中,已經去了六個,如今只剩下魅一還在不斷地吐血,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冒血,憑藉著強悍的體質還在強撐著,但是情形已經完全不樂觀,她曾經遠遠地看過那些被抬出來焚化的屍體,幾乎彷彿從內部融化一般,悽慘無比。
她簡直不能想象那麼在乎自己容貌外在的百里青,會怎麼面對自己那種模樣?
他一定很難以忍受吧?
淚水,悄無聲息地緩緩從眼角淌落。
西涼茉把臉慢慢地埋進了自己的手心,她是第一次感覺到這種痛與無助,那種明明就知道自己最在乎的人在另外一個門內受苦,也許很快就要失去性命,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那種欲生不能,欲恨不得,欲愛不可的感覺,彷彿腐骨蝕心的毒一般。
她每天都壓抑著想要衝過去握住他手的衝動,只因為,她答應過他——各安天命!
她要為他守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