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熟悉感。
不止是對那姑娘,單見到鵝黃的顏色,他便覺得胸中一窒,繼而空蕩蕩了起來,好像突然發覺少了些什麼一般。
姬靜將竹簡往書案上一擱,滿臉不悅。
“朕不相信宮寢裡真的沒別人,必然是她知曉別的出入口,從那裡逃了。”他做下結論:我養的宮人都是飯桶。
“來人。”
“大王,有何吩咐?”
姬靜嚴肅道:“將後宮中女子衣衫,都改以鵝嘴之黃色為主。”
“啊?”
“沒聽清麼?”
“回大王,不是沒聽清楚,是沒想清楚啊……”
姬靜板起臉教訓道:“叫你如此傳令下去就是了,犯得著想清楚所以然麼?”
他年紀雖輕,但訓斥得深有道理,所以也就沒人再去質疑這個奇怪的指令,執行過程中再遇到想不通的,也都這樣板著臉訓過去。
姬靜現在心情好多了。
到處都是淺黃嫩黃的女子在轉悠,就連在宮牆邊打鞦韆撲蝴蝶的,都是差不離的顏色。看久了,他才覺得這種顏色也沒什麼稀奇,乍見時候的那股子悸動應該是錯覺來著。
袖子裡藏著的半截衣料可以拿去丟了。
他第一回是見沒人注意,從自家寢宮的走廊下偷偷往外丟的,然而出去議事一番回來,卻驚見那衣料不知怎地掛在了樹枝上,還被風吹得像旗一樣招搖著。
當夜趁著庭中篝火還沒燃,他慌慌忙忙爬上樹,將半截料子勾了回來。
再琢磨著索性燒了吧,瞅瞅火光,又覺著不捨,硬下心腸往火盆裡摜了兩回,都被熱氣吹拂得又飄了開,墜在地板上。
有小宮女在一旁服侍,見狀便說:“大王,這是哪位姐姐落下的麼?”
姬靜點頭:“正是。”
大家都穿同樣的顏色,方便矇混過關,就算他手裡突兀地出現了這麼塊女子的衣料殘片,也不會被傳出什麼奇怪的流言來。
小宮女躬身將那布片拾起,說:“……好奇妙的針腳,宮裡的衣服都不是這樣縫的。”
“……”百密一疏,男子畢竟沒親自摸過針線,哪裡瞭解那麼多。
姬靜攥著那半截袖子,在寢宮裡來回走動。
不知為何,自打聽說了這與宮女的衣物不同之後,他心裡那根弦又開始顫了。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團蜜蠟,被人拿著針,在上面戳了幾百個孔洞,絲絲地透著風,又涼性,又滿是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期待。
他派人悄悄去廢棄的先王宮寢探查,卻沒人再遇見奇怪的人或物。
夏季將要結束的時候,他開始整夜整夜地不合眼,因為一睡覺,就會夢見鵝黃衣裳的女子跳舞,一對白嫩的芊芊玉足在繁複的長裙之下時隱時現。
當他刷地掀開被蓋坐起,用力平復心跳的時候,一個念頭闖入他的腦海:
——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從小在社稷祠長大的人居然會中邪,這可是會貽笑大方的。他不免有些焦躁,又瞞著眾人什麼也不說,自己去查先人留下的資料,看有沒有靠譜的治療方法。可想而知,有記載可查的中邪,治療方法都是不靠譜的。
姬靜焦慮了。
很快,他的憂心變得越發嚴重,終於病倒了,症狀與感冒大同小異。
這下那個夢境可算逮著機會,在他腦中一幕幕演來,直叫病榻上的天子一陣哆嗦一陣燥,竟然有些發熱了。他的臥榻外掛著層層的帳子,外面人影憧憧,火色暗紅地搖曳著,內中悶得難受,人卻一動也不能動。
折騰到下半夜,守著他的侍者立在外面,似乎有些瞌睡。
姬靜清醒了些,只想出去透氣,自己爬起身,披了件衣,從幃帳底下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