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一人,正是塞外怪傑女徒秋娘,這薄命孤女,早已淚承於睫,跨步向前,遙遙朝史三娘施了一禮,咽聲叫道:“史前輩聽稟,我師傅說的都是實話,並無半句誣陷史炎哥哥!”
這小妮子,為情所困,前此屢屢遭受玉簫郎君狎辱拋棄,卻是逆來順受,全無半點怨言。適才座中聽了師傅南星元力斥心上人非為妄作,芳心已猝,至是始大悟前非,故也下場來幫著師傅,作個證人。
史三娘此際,也是愴悲莫禁,心中煩躁已極,只見她秀眉一揚,叫道:“有話便說,婆婆媽媽做甚!”
秋娘一言一淚,把她在鎮江隨爺爺賣唱,為她被潑皮戲弄說起,而至墮入玉簫郎君彀中,遭其始亂終棄等情,扼要說了一遍。
這席話說得極其悽切動人,史三娘聽了,不由臉色大變,她也是當今武林有數人物,縱惡庇兇,絕非光明正大,日後留傳江湖,她還有臉見人?
史三娘咬牙切齒叫道:“這畜牲如此不長進,若是我早知道了,一線天相逢時,早給他廢了!”
葛衣人暗裡點頭,想到:“人性本來不惡,或因折磨過甚;或為物慾所誘;或因附炎越勢,才會湮沒善念。前有花妖,今有史三娘,皆由善趨惡,又自惡回善,看來史三娘返祖還真,非無可能!”
史三娘此時人性也確已逐漸恢復,大異在一線天之中。
列位看官,諒也得記,在第六集中,南芝邂逅史炎谷底,那賊子明知對方是自己的異母妹妹,竟想一逞大欲,以此禽獸行徑,當日史三娘卻視若無睹,反屢助紂為虐,和這時相比,豈止判若雲坭,如非人性恢復,曷能臻此?
且說史三娘叫聲才落,陡見數少女中,又走出一人,史三娘一望,心中不由暗吃一驚。她認得此人,乃是桑龍姑的女兒南玲,自忖道:“南玲與那畜牲親屬兄妹,莫非那畜牲已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麼?”
南玲輕挪蓮步,不疾不徐,展眼之間,已到面前。她不比秋娘,如帶雨梨花,卻是半滴淚痕也沒有,但見她柳眉微豎,杏眼圓睜,面蘊怒容。一到當地,呼地一響,腰際蛇鞭已然亮出。
她大聲喝道:“史三娘,你縱子行兇,尚敢替崽巧辯!”
史三娘心性奇劣,若好好和她說話,她還按捺得住,以南玲這般小輩,在她面前肆意叱喝,這怎教她咽得下這口氣呢?
當下,史三娘腰繫短鏈,也嘩啦啦抖個筆直,嘿嘿冷笑連聲道:“小丫頭,你待怎地?難道要把老孃殺了不成?”
南玲又是暴喝一聲:“我要把你那狗兒子親手毀了,以謝世人!”
這話一出,史三娘氣得臉色劇變,葛衣人又是暗裡一陣點頭,肚裡說道:“塞外怪傑方才那席話當真不錯,想不到可以改惡從善,化沐為浴!”
南玲這孩子素日裡行徑如何,葛衣人那會不知,她與秋娘一般,迷於玉簫郎君顰笑之間,但比秋娘更壞,這時竟也大悟前非,幫同責斥賊子!
葛衣人怕南玲和史三娘把話說僵了,忙不迭地勸道:“有話好說,別嘔這些閒氣,史炎是非曲直,一會自有分曉!”
其實,南史二人也不願就此交手,南玲不過因一時之氣,若和史三娘交拚起來,不啻以卵擊石,她自己那會不知?
兩人正僵持間,南星元忽地橫裡伸手一抄,竟把南玲手中蛇鞭奪了過去,順勢一帶,便把她帶開十來步,然後拍拍她的肩膊道:“孩子,史炎那畜牲不只害了你一人,還有不少人和他有過節!”
南玲心雖存怯意,但口裡倒硬,悻悻然道:“只知有兒子,不知有善惡,這樣的母親,當真要不得,別人怕她武功厲害,我可不懼!”
南星元一笑,朝著史三娘勸道:“史妹妹,你一把年紀啦,休和孩子們一般見識!”
史三娘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