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疼愛,有時候帶著殘酷。
黎茉本來還想找些話來安慰柳元卿,正當她搜腸刮肚的時候,柳元卿卻突然笑道:
“想那麼多幹什麼?我是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誰還管得了明天?一天天算計得再好,又有什麼用?一道聖旨,有可能更上一層樓,也有可能就跌進十八層地獄裡。誰可知道呢?”
黎茉瞅了柳元卿一眼,沒有說話。
心下卻對柳元卿刮目相看,想:
怪不得皇上、皇后能寵她那麼多年,看來也的確是有與眾不同之處。
明知道被皇上算計了,竟然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看來,柳元卿也不是個等閒之輩。
錢婕妤聽著她兩個像打啞謎一般的話,多多少少還是能猜出些來的。
畢竟她在宮裡呆得年頭,可也頂上黎茉和柳元卿的年歲了。
什麼陰私沒見過?
剛進宮那會,錢婕妤也曾做過夢。
以為仗著自己如花容貌,聰明頭腦,奪得皇帝的獨寵。
進到皇宮之後,她才發現,在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和聰明人。
而且最先死的,也是美人和聰明人。
沒有孃家撐著,能保住帝寵的,又有幾個?
於是,錢婕妤開始學會了明則保身,將自己低到了塵埃裡。
雖然無寵,地位低下。
但她也保住了黎茉的命。
當年,皇后失掉最後的孩子之後,皇上初登基,宮裡的各方勢力,交錯著。
皇上將整個後宮,清洗了幾年。
被連累進去的,枉死的太監、宮女,就有多少?
正是那時候,柳元卿與黎茉打了起來。
她被降到了采女的位置。
其實,當時錢婕妤是感激柳元卿的。
她搬出了婕妤宮,住與宮女相差無幾,幾個采女同住的院子裡。
而她出來之後,沒多長時間,與她一起,同住婕妤宮裡的另八個人,現在,也只有一個劉婕妤還活著,剩下的,不是被賜死,但就被打入冷宮,最終也不了了之了。
而她們的孩子,或送到王子宮裡,也都沒有長到成年。
血雨腥風的那幾年。
其實皇帝明著是為了皇后失子,卻也順手,將前朝舊勢利,在宮中的,全部拔除乾淨了。
天子之側,若政敵餘孽環繞,如何會睡得安穩?
可是,這中間,就沒有一個冤枉的嗎?
那時候,皇上正寵著周婕妤。
可是,最終,在那次清洗中,卻被繞了進去。
錢婕妤抿了抿唇。
幸好,幸好,她搬出了婕妤宮,失了勢,不受皇帝的寵。
既不擋誰的路,又沒截了誰的寵,於是逃過了一劫。
錢婕妤見柳元卿神情淡淡的,和著黎茉兩個,直身告辭出來。
柳元卿一慣是隨著性子的,不高興了,任他皇帝還是皇后,來去都不動的。
現在正想著心事,自然不會送出去。
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
皇上將她放到了火上燒,那麼,她要怎麼辦?
柳元卿細細的想著,卻突然發現,身邊連個可商量的人都沒有。
天邑宮裡的嬤嬤、宮女對她好,卻不是她的人。
那是皇上、皇后的人。
可是,這事,她卻不能去找皇后商量。
甚至,連說,都不能與皇后說。
皇上是愛她的、是愛她的。
柳元卿自我催眠的想。
轉眼到了皇上為她,在大安宮辦的慶祝宴會日子。
從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