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依舊微寒,不過心裡卻似忽然有了力量,披了件棉衣,小跑著出去,打了涼涼的井水回來,掬了一捧拍在臉上,那清冷一直從面板滲透進去,忍不住抖了抖。
去外面轉了一陣子,才端了自己的晚膳回房,許多日子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出門的時候,沒有在門上加鎖。
回來時,胤禩正坐在我的屋中,雖然心裡早隱隱的有了預感,此刻,卻仍然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五味俱雜,酸、甜、苦、辣、鹹,一時全湧了上來。
回手關上門,卻不想再走近他一步,只是背靠著門,問他:“你怎麼來了?”
“這些天,你把門鎖得死死的,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今天,我以為,你願意聽我說幾句了。” 胤禩站了起來,卻只在原地, “你想聽我說嗎?”
“說吧,你想說什麼?”
“皇阿瑪給我指了婚,幾個月後,我會迎娶凌霜。”這是他的第一句話,我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認識凌霜好多年了,雖然她有的時候很任性,不過,人也很真實,沒有心機,我想,她會是一個好妻子。”這是他的第二句話,我的手微微握緊,藉以控制我的情緒,他要說什麼?
“然後呢?”深深的吸了口氣,我馬上問,惟恐停頓的時間長了,我這十幾日裡,好容易積攢的勇氣和信念又會煙消雲散,我愛他,但是,這愛也是自私的,只有在得到同等的回報時,我才會拿出自己的真心,否則,我寧願將那愛同心一起,在無人處砸成片片飛絮,隨風飄散,也不會任人隨意踐踏。
“她會是一個好妻子,而我,也會成為一個好丈夫,所以,對不起,婉然,今天之後,我不會再見你,以前有什麼讓你誤會的,我道歉。”這是他的第三句話。
有那麼一刻,我真的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很輕,但很清脆,我該哭吧,因為心已經碎了,痛到不再覺得痛,不過,我卻反而笑了。
“我沒有什麼誤會的,婉然不過是奴才,當不起貝勒爺這樣的話,回頭貝勒爺大喜的日子,奴婢大概不能出宮去給您和福晉道喜,不過還請爺看在奴婢也曾經服侍過良妃娘娘的份上,賞點喜酒,讓奴婢也沾沾喜氣。”原來在這個時候,笑著說話要比痛哭流涕更讓人覺得心痛得暢快淋漓。我儘量讓自己平靜的看著他,看著對方的眼睛說話,是禮貌不是嗎?為什麼他的眼中,有那麼多我不懂的東西?不過,懂或不懂都不重要了,從今而後,我不必再懂他,不是嗎?
“你能這麼想,自然是最好的,那我也該走了。”說完這第四句,他終於朝我走了過來,我退開兩步,推開了房門。
“對了,那塊玉佩……”在將要出門的一刻,他忽然停住腳步,玉佩,是呀,我還留著它做什麼呢?
放下手裡的食盒,我飛快的進屋,故意開啟櫃子,其實玉佩一直就在我的身上,不過,此時,我卻不能讓知道,身後有了遮擋,我迅速的取出荷包裡的玉佩,停了會,才轉身。他依然安靜的站在門口,灌進來的北風讓他的衣袍的飄了起來,不知是什麼緣故,他的臉竟然那麼白,好象比這玉佩更白得透明。
“給你。”我伸出手,他也伸出手。眼前白影一晃,接著,是清脆的一聲落在耳中,我鬆開了那塊玉佩,在他將將觸及時,於是“匪石匪席”。
我僵硬的站在那裡,看他伏身拾起那兩塊碎玉,再看著他一點點從我眼前消失,就此消失……
這次的江南之行,雖然在時間上充裕了很多,不過沿途很少在城鎮停留,感覺上,倒像是大半的時間都是在船度過的
在船上的日子,絕對是憋悶和無聊的,若是平時,大概不要幾天,我就已經抓狂了。不過這次卻不同,現在比起其他的事情來,我更渴望安靜,一個人發呆也好,做點什麼也好,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