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初夏。但戈壁上的太陽已經十分猛烈,照得人晃不過眼來,連紫川秀本來白皙的臉色都被曬得黝黑粗糙了。早上不時颳起大風沙,遠征軍士兵們紛紛解下了笨重的鎧甲。用外套捂住頭臉,迎著風沙艱難前行。在很多地方,黃沙湮沒了道路,人馬必須在沒腳深的沙窩裡跋涉,只能走一步挨一步。隊伍裡,不時有裝載輜重地馬車輪子陷入沙坑裡出不來的,那時就得出動整隊士兵來合力推車,生拉硬拽的把車子弄出來,人馬都累透了,汗流如雨。
在這種戈壁行軍,最大的威脅是缺乏水源。因為天氣炎熱,體力消耗過大,隨軍攜帶地飲水只兩天就被喝光了,隊伍裡一陣恐慌,紫川秀都做好宰殺騾馬飲血的準備了。幸好軍中有熟悉地理的哥昂族嚮導,他帶領部隊尋找到了戈壁中的清泉和水源,才使軍隊支撐下來。
紫川秀暗叫僥倖,幸好選擇了與哥昂族合作。若沒有他們帶路,這惡劣的自然環境就把遠征軍整垮了。
五月十五日,中午,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濛濛的黑線。帶著興奮的神色,哥昂族嚮導跑來向紫川秀報告:“大人,我們已經走出戈壁無人區了!”
果然,在接下來的道路旁,已經可見鬱鬱蔥蔥的綠草和低矮的灌木林,雖然不多,但在連續看了幾天荒蕪單調地黃沙後,這丁點綠意卻是讓人分外感動,士兵們無不精神一振,連前進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這天下午,遠征軍終於見到人煙。那是一老一少兩個魔族牧民,他們趕著幾隻羊在道路邊放牧。老頭身上穿的粗布髒得都看不到本來顏色了,只勉強夠圍在腰間遮住下身,赤裸的上身露出了一排排肋骨。羊同樣瘦的厲害,像是一隊骷髏架子。兵馬經過時,這一老一少不敢抬頭,匍匐在地磕頭,額頭貼在地上不敢抬起。
幾天來第一次碰到活人,紫川秀停了下來。
衛兵踢了匍匐在地的魔族老頭:“老頭,抬起頭!大人要問你話!”
老頭抬起頭,於是,紫川秀看到了一張蒼老、憔悴而驚惶的臉,在他臉上的皺紋裡藏滿了泥沙和汙垢。他高舉雙手,張開烏黑枯瘦得像樹枝一般的手指,很快地說著什麼,紫川秀只聽懂了幾個詞:“老爺……可憐……都拿去……”
“你說什麼?”
老頭重複了一遍,他被嚇得厲害,連話音都在哆嗦,紫川秀沒聽懂。
恰好,哥達汗在紫川秀身邊,他告訴紫川秀:“大人,這是哥薩部落的人。”
“哥薩部落?”
“一個小部落,總共不到三萬人。他們是依附亞昆族的遊牧部落。老頭說的是他們部落的方言,他在哀求。”
哥達汗充當了臨時翻譯,將老頭的話譯出:“軍爺可憐,給俺留下一隻母羊,一隻母羊就夠了!有了母羊,俺和孫子就能活下去!其他的,軍爺都拿去好了!”
紫川秀問:“這是你孫子?你兒子呢?”
“軍爺,他死了。”
“怎麼死的?”
“他參加西征,被打死了。軍爺,求求您,給俺留下一隻母羊……只要一隻母羊就夠了,不然俺真的會被餓死的……”
聽了哥達汗的翻譯,將軍們都露出了沉重的臉色,百川拿出手帕偷偷擦眼。望著那苦苦哀求的老頭,骨瘦如柴的人和羊,黑乎乎像雞爪一般地手指,一種許久未有的異樣心情在紫川秀心頭泛起。
紫川秀很想問這個老頭,他為什麼要留下一隻母羊?等母羊出生羊羔,那要等很長的時間。在那段時間,他們*吃沙子為生嗎?
“我們走吧!”
離開時,紫川秀給那老頭丟下兩個蛋糕和一個銀幣,老頭吃驚得眼睛都要從眼眶裡突出來了――紫川秀並沒有天真到認為幾個錢幣能改變這對爺孫的悲慘命運,但起碼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三十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