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劉裕會為他報仇的那句話,當時自己還譏笑他,卻沒想到司馬元顯的話竟會變成眼前的
現實。
兩人還是首次見面,目光像刀劍般交擊。
劉裕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自淡真死後,他一直苦待的一刻終於盼到了,想起若非此人,
自己的一生絕不會如眼前的樣子,一時百般滋味在心頭。冷然道:“桓玄你想不到會有今天
的情況吧!念在你貴為「九品高於榜」的首席高手,我就予你一個決鬥的機會,看看你的斷
玉寒有多大的能耐?”
桓玄生出希望,連忙道:“勝的是我又如何呢?”
劉裕啞然笑道:“你以為會如何呢?如果你真的這麼有本領,便試試看能否再避過萬箭
穿心貫體的死運。哈!”
桓玄大怒道:“這不公乎!”
劉裕神態輕鬆起來,聳肩訝道:“公平?你何時曾對人公乎過呢?你以前恃勢凌人、以
強欺弱時,有想過公平嗎?桓玄你不但愚蠢,且是混賬!”
桓玄露出疑惑神色,忍不住的問道:“我有一個奇怪的感覺,我們不是今天才首次見面
嗎?為何你卻像對我有深仇大恨的樣子?”
猶記得當年王淡真縱體投懷的一刻,她毫無保留熾烈的愛,令他變成天地間最幸福的男
人,擁有她便像擁有人世最珍貴的寶物,但正是桓玄,以最鄙卑可恨的方式,把淡真奪去,
令她含辱而終。那種仇恨,是傾三江五河之水,也沒法清洗的。
劉裕沉聲道:“當我的刀子貫穿你身體的一刻,我會讓你知道答案。”
恆玄仰天長笑,然後笑聲倏止,雙目兇光畢露,道:“我只想問一句,我們動手期間,
會有其它人插手嗎?”
劉裕搖頭嘆道:“每一個人都在進步,只有你這蠢材不住退步,這是否高門子弟的劣根
性呢?從來不懂得從錯誤中學習。”
驀地拔出佩刀,照頭向桓玄劈去。
桓玄斷玉寒出鞘,架著劉裕的厚背刀,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
眼看應是勢均力敵,桓玄的臉孔忽然脹紅起來,接著挫退半步。
眾人齊聲歡呼喝采,更添劉裕的氣勢,叫得最兇的是小白雁。此時人人看出若純以刀勁
論,劉裕實勝桓玄半籌,但高明如小白雁者;更知桓玄已被逼處下風守勢。
桓玄卻是心中叫苦,若在正常的情況下,他這半步不但不會退,且可施展精微手法,絞
擊對手的厚背刀,來個連消帶打,只要能搶佔上風,大有機會殺死對方。最理想當然是制著
劉裕,那時便可討價還價,保命逃生,只恨現在卻非是正常的情況。
從崢嶸洲逃到枚回洲,是他一生中最惶恐無助的時刻,彷如從天上的雲端直掉到地上的
汙泥裡,體能大幅消耗,心膽俱喪,武功發揮不出平時的五成,縱有拚死之心,卻無拚死之
力。反之劉裕卻正處於最佳的狀態下,這平乎無奇的一刀,實是劉裕精氣神全注其內的一刀,
有撼天搖地的威勢。
桓玄終於明白劉裕剛才冷嘲熱諷的含意,是笑自己仍是不明形勢,眼前擺明是絕不公平
的情況,而這種情況正是劉裕一手營造出來的。劉裕並不是要予自己公平決鬥的機會,而是
一心要殺死自己。
明白歸明白,可是高手過招,棋差一著,迴天乏力。桓玄真氣被劉裕狂猛的刀勁硬逼回
手上去,逆脈而街,登時血氣翻騰,眼冒金星,不要說反擊,能於退半步後立穩已非常不容
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