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跑過一個大山崖的拐角,進入一個山谷,天色一下子陰暗了下來。再跑了是幾米,起風了。那風來勢極猛烈,剛一颳起,高處的那些樹枝就搖曳了起來,山坡上的灰塵更是夾著泥土石塊四處亂滾。
張節往天上一看,天上厚厚的灰色雲層,壓得極低,彷彿離山頂不到一百米。
曹秀寧臉色轉暗,擰著好看的眉頭,道:“不好,今夜一定有暴風雪。”
張節道:“不會吧,都已經過了春節這麼久了,還會下雪?難道是倒春寒?”
“看天上這情形,一定是倒春寒了。”曹秀寧想了一下之後,臉色轉晴,笑道:“不過,只要有野豬肉吃,雪再大也不怕。”
張節兩人跑到陷阱所在的那條小溪水邊時,那頭偌大的野豬早已經被捅死了,躺在陷阱坑裡一動不動。陷阱坑的周圍的地上,全都是暗紅色的野豬血,陷阱左面的一個小土凹坑,由於地勢更低,已經盛滿了一窪豬血。那兩個神色激動身上濺滿了紅色豬血的男知青,手上拿著的殺豬刀,刀尖還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著血。
看到張節兩人過來,兩個男知青右手提著殺豬刀,滿臉喜色地走了過來。左邊那個穿藍色中山裝的壯實知青,一邊走一邊對著張節豎起了他那左手血紅的大拇指:“哥們,一個坑你都能捕獵大野豬,我敢說你真是天下第一牛人。”
張節笑道:“楊八一,從幾天來看,你真不愧是出身於紅色家庭,繼承了楊家革命的優良傳統。”
壯實青年楊八一仰起臉,“那當然。”
“你們楊家先烈楊子榮打的是虎,你殺的可是野豬。”楊八一旁邊那個濺得滿臉都是豬血的知青道:“這繼承的是哪門子傳統?”
“革命時期不同,革命目標當然不一致。”楊八一白了同伴一眼,道:“李建軍,看樣子你這一段時間的辯證唯物主義是白學了。你這樣的水平,高考政治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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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被困(上)】………
這時候,山上的風已經是呼呼大作,四人周圍樹上的枝幹打得噼裡啪啦地響。不時有被打斷的枯枝掉落下來。
張節知道李建軍和楊八一兩人的性子,這兩個傢伙相互不服,只要一斗起嘴來,天大的事也會放到一邊。於是趕緊向前跨了一步,搶在李建軍開口還擊之前,左手把幾支箭送到右手夾著,然後伸出做握手狀。
“我還沒擦……”李建軍見狀,連忙伸出他的左手,正對著張節晃了兩晃,粗礪的手掌上面,溼漉漉、血淋淋的。
“我就不能擦一點野豬血?”張節握住他的手使勁搖了幾搖,眼睛一瞪,大聲道:“男兒不染野豬血,縱稱英雄也枉然。
話一落音,張節,楊八一,李建軍三人頓時笑作了一團,笑彎了腰。
曹秀寧見楊八一李建軍右手還拎著暗紅色的殺豬刀,兩人笑起來後手一抖一抖的,鋒利的殺豬刀顫巍巍的,似乎隨時都會脫手,扎到三人誰的腳上,連忙在一旁大聲叫道:“李建軍,你說實話,殺大龍和殺野豬,那個味道更嘖嘖一些?”
李建軍下鄉以前,是省圍棋隊的一把好手,名震省城圍棋界。插隊以後,每當他跟人提起下圍棋中撲殺別人大龍那得意的往事時,總要驕傲地說“殺大龍那滋味,嘖嘖!”。
現在聽到曹秀寧這麼一問,不由挺起身子,咧開嘴,嘿嘿地笑道:“殺大龍是藝術,殺野豬是暴力,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享受。不過,殺野豬實惠多了。”
楊八一見不得李建軍牛皮烘烘的樣子,哼了一聲,停了大笑,嘴巴一撇,嘲笑道:“你那圍棋盤上的大龍是虛幻的,眼前這野豬才是實在的。還什麼藝術暴力,說得跟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