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煙霧過後,我反應過來,拄了一根農村攪面的面棍,一把撐著,雙腿就站起來。我一看,想:禹裡這次是毀滅性的災難!我馬上感到,肯定人員傷亡太重了。當時哭的哭,叫的叫,整個禹裡全城哭喊一片。我拄著棍子,馬上就動員老百姓,儘快地疏散到空曠的地方。當時還有餘震,兩邊的房子還在落磚瓦塊,我讓老百姓往河邊疏散。好在那天開會,村長、書記都在,機會非常之好。我這兒26個行政村,145個社,還有一個社群居委會,幹部都在。村鎮幹部馬上組織人員往河邊撤。突然,我說:學校有問題!學生是個很大的問題。我們一共有七所中小學校,1696個學生。我們政府大樓後面就是一所中學,也就是北川二中,叫“北二中”。任家坪叫北川一中。當時我就跟李鄉長分工,鄉長就全力以赴去救學生,我來負責街上這一塊。地震以後我打的第一個電話就是四個6,就是我們那個鄉長的電話;第二個電話我就打110;第三個電話打112。連撥三個電話都不得通,我就曉得這次災難太大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陳國興訪談錄(2)
周玲:開會一共有多少個幹部?
陳國興:那天開會一共150多個,包括村上的,機關單位,包括我們鄉幹部。
周玲:鄉幹部是多少人呢?
陳國興:我們鄉幹部是37個。
周玲:幹部裡面有傷亡嗎?
陳國興:幹部沒有。我們37個幹部沒有一個傷亡的,唯一傷了就只有我,踝關節現在還是腫的。(笑聲)……鄉長趕到中學去,在中學組織中學教師疏散學生。禹裡中學、小學,整個教學樓,上面兩層是塌完了的,包括教師的宿舍,也是塌了的。最好的就是我們1696個學生,只傷了28個,死了一個。由於搶救非常及時,學生傷亡不大。
周玲:你們當時是怎麼對學生施救的呢?
陳國興:首先組織教師,然後是街上的青壯年。因為治城(注:即禹裡,這是當地人對北川原縣城的稱呼)街是比較大的,又正在開會,幹部也比較多。整個街上的城鎮居民也比較多。我們一走在前面,他們就自願來了,都是非常自覺的。
周玲:你說,教學樓的上面兩層都垮掉了?
陳國興:全部垮掉了。
周玲:那裡面有學生嗎?
陳國興:有學生嘛,掏出來了,還掏了幾十個學生出來。
周玲:沒有學生被壓死嗎?
陳國興:沒有壓死。教學樓垮下來的時候,底下全部是空的,包括樓梯口。我們有一座教學樓是三樓一底,只有一個巷道,只有一個樓梯口。整個三層樓的學生全部走一個樓梯口下,但整個樓是垮完了的,學生沒有一個遇難。當時除傷了28個外,還有一個是重傷,那一個是晚上……當時如果救援及時,如果路通,或者有飛機,能夠及時搶救,他是不會死的。
周玲:當時禹裡是不通路的,對不對?
陳國興:不通路嘛,當時交通、通訊全部是中斷的。
張譽譯:那個學生被壓到哪兒了?
陳國興:胸部、腿部,兩隻腿壓爛了。他是晚上四點過才死的,就是12號的晚上(注:應該是13號凌晨四點)。當時我們醫院也全部塌了,夷為平地。整個禹裡,重傷126個,死亡42個。整個禹裡是14500人, 4300戶。禹裡傷亡也不是很大……
兩點半地震以後,三點鐘,我看了一下,我說縣上也不給我們打電話,當時我很急。我看禹裡災很重,但我不知道北川縣裡……電話打不通,交通也中斷了。三點鐘我們把老百姓疏散到河邊後,我馬上就組織召開了一個會,成立了幾個小組。開了五分鐘的會,我點了幾個副職,我們幾個領導就分了工了。我把一個管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