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向王夫人的眼神,漸漸鋒利起來……
而聽完賈環的話後,賈寶玉差點咬破嘴唇,只是實在磨不過太太的意思,他才低聲開口道:“三弟,舅舅……我舅舅。被派去了黑遼之地戍邊。
舅母捎信回來說,舅舅去了那裡就病倒了,著實難耐黑遼苦寒。
舅母還說,能不能將舅舅再調回來,不用回京,就是去西北也行,只要不在黑遼之地待就好……”
賈寶玉說完後,就垂頭站在那裡,面色沮喪。雙眼垂淚,渾身的頹氣。
其他人也都不吭聲了。
王子騰到底是如何去的黑遼,縱然之前賈環有過一番合理的說辭,當時糊弄住了眾人。
但誰也不是傻子,過後沒多久就都想通透了……
賈環此舉,大概是因為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他礙於家族顏面,和老太太的心意,不好直接對付王夫人。
索性。他就打掉王夫人的依靠,讓她明白。他不是不能動她,而是不願動。
她既然不自知,那他乾脆就釜底抽薪,拔掉她的底氣所在。
讓她看清形勢,本分一些,不要再出什麼么蛾子了!
從後面一段時間看。效果看起來還不錯。
可是,如今,賈寶玉卻提出這般要求。
而且還是在賈環剛剛受傷歸來,連走路都要拄著竹竿的時候……
不曉事!
賈母的臉色難看起來,心中憤怒悲哀交加。
但她不怪賈寶玉。而是怪他娘!
這個王家婦,當真不知輕重。
梁九功剛才話說的那樣明白,說的是何人,難道她就聽不出嗎?
當真要逼著她這個老太太,親手送她去庵堂唸經禮佛,她才肯消停下來嗎?
賈母的眼角漸漸凌厲,而王夫人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
只是,卻緊緊抿著嘴,倔強的不肯讓賈寶玉收回方才的話。
對她來說,王子騰實在太重要了。
在她心裡,王子騰一直是她最大的倚仗和依靠。
拋卻這些,王子騰也是最關愛她的兄長,王子騰妻對她而言也是一位殷勤有佳的嫂嫂。
因此,如論如何,她都不忍看著兄長苦寒而死,埋骨他鄉。
所以,她才硬逼著賈寶玉做下此事。
她雖然也心疼,可是,她若還有其他法子,又怎會這般相逼?
她是個婦人,只知道出嫁前從父,出嫁後從夫,夫之後從子。
她父已亡,雖說兄長亦如父,可卻又因她之故,讓兄長几乎送命。
她夫雖然尚在,卻早已相敬如冰,夫妻幾乎恩絕……
所以,她還能靠哪個?
因此,縱然逼的賈寶玉緊了些,她也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
賈政本來從不當著賈母的面教訓賈寶玉,可此刻卻有些按捺不住了。
黑麵上擰著眉頭,雙眼嚴厲的看著快將腦袋垂到胸前的賈寶玉,眼看就要爆發……
感受著堂內凝滯的氣氛,賈環心中暗自嘆息一聲,在賈政開口前,他先道:“二哥,朝堂之事,尤其是軍國大事,焉有小弟抉擇之理?
而且,不提黑遼軍團十數萬大軍,數十年如一日的駐紮黑遼。
就連咱們的祖父先榮國公,當年亦手提十萬雄兵,遠征北海。
怎麼別人都受得苦寒,王子騰就受不得?
軍人,若連苦寒都受不得,還當什麼軍人?
原本,於公於理,小弟都不該應承你……
只是,這畢竟是二哥你第一次開口相求,我不好駁你面子。
這樣,我暫且去試試,成與不成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