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生一張道骨仙風的老臉此刻都是煞白色的,他看著賈環,顫巍道:“不知寧侯,願如何討論?”
賈環看了他一眼,道:“江南所有錢莊,全部封停。
賬簿收繳,清算銀庫。
這是條底線,不容商量。”
陳逸生等人身體都開始晃了起來,眼神夾雜著悲色、苦色、恨色、痛色,還有絕望的無奈。
百年家業,一朝喪於他們之首。
卻不知日後去了地下,該如何見各家的列祖列宗……
更可悲的是,他們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自家子弟衝撞欽差行轅,欲圖謀不軌。
直接扣一個謀反誅九族的帽子都沒問題。
旁人或許不敢,可眼前這位,難道也不敢?
再者,他們自身的家底,本也不清白……
如今真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其宰割。
看著一張張面若死灰的臉,賈環嘴角閃過一抹笑意,又道:“但是這些銀子,一如都中長安般,本侯不會要,朝廷也不會要,銀行同樣不會要。
你們發出去的每一張銀票,只要對得上賬簿,就可以認,可以用你們錢莊的銀票,換取大秦銀行的銀鈔。
也就可以兌換出金銀。
如此,就不會使得你們各家的生意崩塌。
你們人不會被抓,不會被清算,損失的,只是一間錢莊罷了。
對你們而言,應該算不得什麼。”
陳逸生等人都是極精道的生意人,如何還聽不出賈環的意圖。
一個個登時恢復了精氣神,一時間,竟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後,陳逸生躬身道:“老朽代江南商道,多謝寧侯開恩!”
賈環一擺手,道:“能夠儲存下來,也是你們自己的造化。
本侯這幾日派人打聽了下,江南錢莊,除卻少數外,多還算有良知……
對了,江南商會會首,不是一個叫沈巖的麼?
怎麼由陳員外話事?”
陳逸生起身後,往後看去,招了招手後,一中年男子忙上前,對賈環行禮賠笑道:“不想寧侯尚記得草民。
不敢瞞寧侯,草民手中的會首之位,便是由陳老所賜。
只慚愧,草民能為淺薄,不能為江南鄉同業謀事,方才勞得陳老再度出山。
草民愧為會首,待回去後,便自行請辭。”
此言一出,滿堂江南商人都微微有些騷動。
會首一位,算起來可稱是位高權重。
在江南商會中,地位極高。
若是沈巖能讓出來,那……
不過,沒等旁人發表意見,陳逸生便沉聲道:“寧侯攜雷霆之勢而來,莫說是你,縱然準格爾二十萬鐵騎,厄羅斯十萬羅剎鬼,都一樣飛灰湮滅,更何況區區一個江南商會的會首?你不能直接面見寧侯呈請,也是可以理解的,誰也怪不得你。
老朽如今老了,做不得事,也動不得頭腦。
但爾等需記住,寧侯今日網開一面的大恩大德!
若非寧侯慈悲,吾等百年家業,必將毀於一旦,所以,日後寧侯但有所命,爾等皆不得推辭!”
沈巖聞言,忙躬身應道:“陳老所言極是,我等必不忘寧侯之高恩厚德。
寧侯若有差遣,只管吩咐。”
賈環聞言,似笑非笑道:“聽說沈會首做的好大的生意,內務府在江南的三大織造,給宮裡採辦蘇錦、蜀錦、雲錦,卻全都從你商號裡進布。
你這不是皇商,勝似皇商啊。”
沈巖面色微變,乾笑了兩聲,道:“在寧侯面前,不敢言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