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海松開了村長,好像也有點醒過神來,臉紅脖子粗地喘氣。
村長一屁股坐在地上:〃公安同志,是我搞錯了,是我們工作搞錯了……〃
〃哎呀,〃老警察上前去扶他,〃村長啊,是我們這個年輕人太激動……〃
村長趕緊拉著摩托車挎鬥站起來:〃沒事,沒事,不礙事,是我們誤會了兩位解放軍同志……〃
一邊客氣一邊拍屁股上的灰,心有餘悸地看著鄧海。
鄧海看著王剛,臉上悲愴得近乎古怪。
王剛搖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幾步,和鄧海緊緊抱在一起,鄧海拼命咬住自己的拳頭,好像用了極大的忍耐力,不讓自己嘴裡出聲。
老警察一邊給村長抖了兩下衣服,一邊趴在他耳朵邊上說:〃他倆是戰友,打過仗的交情……〃
〃噢,噢,〃村長一臉後怕與後悔,〃誤會了誤會了……〃一邊走一邊說著話,抬手一拍民兵連長手裡的木頭槍:〃還舉著它幹啥,叫人笑話,放下!〃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了,靜靜站在一邊,看著挎鬥摩托車旁兩個緊緊抱在一起的男人。
治保主任聽到訊息也跑來了,拎著〃繳獲〃王剛和陳帆的兩個大揹包。
越來越多的老百姓從自己家裡走了出來,站在路旁。
只是靜靜地看。
2
暮色中。
兩個中校軍官在村裡挨家挨戶地敲門。
村長和幾個幹部跟在他們後邊,村上的會計也來了,手裡拿著賬本,這一行奇特隊伍的最後,是兩個身穿便衣的警察。
陳帆揹著一個大包,雙手拿著那張寫著字的煙盒紙,每敲開一家門,就輕輕地把紙遞過去,給對方看。
村會計在後邊輕輕地說一個數,那家開門的女主人就會輕輕嘆一口氣,回身進屋去翻出幾個零錢,塞到王剛的手上,或是直接扔到他背在胸前的大背囊裡。
最後一項禮節,是王剛和陳帆同時後退一步,敬一個標準的軍禮,對方往往會被嚇得有點不知所措。
除了村會計小心地算著數目,沒有人說話。
有人目睹了整個事情的過程,早早就拿著錢在家門口站著,看見王剛他們來了,猶猶豫豫地想拉手,拉住以後又憨憨地笑。
鄧海有點感動了。
老警察看了身邊的人一眼,村長和幾個幹部都刻意地把眼神投向其他方向,儘量不讓自己去看眼前發生的一幕。
也有人不開門。
窗戶上亮著燈,還有人影。
敲門,沒有任何回答。
再敲,還是沒有。
村長正準備開口叫喚,王剛和陳帆突然後退一步,把他嚇了一跳。
敬禮。
面對農家一扇關閉的木門的標準軍禮。
木頭門上的漆早已剝落,顯出了木頭的本色,人胸高的地方貼著兩張花花綠綠的紅紙。
秦瓊和尉遲恭。
中國門神。
村長家門口,門戶大開,小院裡擺著一桌酒菜。
王剛和陳帆都把包背在了身後,面對村幹部和鄧海的極力邀請,只是微笑著搖頭推辭。
微笑裡有苦澀的味道。
村長掏出兩張大團結的票子,塞給王剛。王剛只收了一張,又把背後的包摘下來,從裡邊找出零錢,連同一張十塊的一起還給了村長。
鄧海也要給錢,被王剛推開了。
村長急了,跑回小院,拿出了一瓶酒和兩個小杯子,塞在陳帆和王剛手上,然後倒滿,看著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帆看著王剛。
王剛看了一下杯子裡的酒,高高舉過頭頂,後退兩步,輕輕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