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斜西山,餘暉在遠山邊暈出圈圈橙光。
月色漸濃,濃墨般的夜幕不消一會兒就矇住了整個穹宇,靖安鎮的長街小巷處處亮起了燈盞。
不覺間,夜雨悄無聲息地下落,叮叮咚咚敲打著窗欞。
夜色清涼如水,窗內紅燭搖曳,窗外細雨橫斜。
淅淅瀝瀝之雨漸歇,簷上的積水順著瓦楞凹槽悄然滴落,窗外的院子裡偶聞幾聲蟲鳴鳥叫。
“沒想到出一次遠門居然幫綿綿給大家送了平安,善意的謊言能安慰關心她的人就好,她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呢!”
楊玉笛擺弄著即將繡完的小肚兜,眉眼滿是柔和。
“林姑娘會沒事的,她很厲害,小姐不必太過擔憂。”
朱韻在百花谷與林輕綿交過手,那是氣勢的碰撞,擁有絕對實力的人威壓是可以震懾他人的。
“也是,她失蹤這麼久總能逢凶化吉並非運氣,夜闌會找到綿綿並好好保護她的。”
楊玉笛並不知道林輕綿失憶了,而且在聖壇時她似乎已經恢復了曾經的記憶,朱韻為了讓自家小姐放心就沒告訴她。
“小姐,將軍肯定很生氣,您最近確實過於勞累,為了小公子或小小姐您也得好好休息啊。”
楊玉笛如今並非一個人了,她確實不適合勞累,但最近忙於南越之事,她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他不敢。再說了,大夫都說我和寶寶都很好,你們都過於憂心了。”
懷孕期間慕容青離總是禁止她玩樂,南越一行途中她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對了,下月初五就是你和竇雲初的婚禮了,很快你就可以‘回家’了。”
“‘朱韻’在完成任務那一刻就消失了,如今的我只是楊家二小姐的陪嫁丫鬟芸兒。”
芸兒釋然一笑,她做這一切只是要和朱家斷絕關係。
“而且,我們的婚禮也因此而取消了。”
“不後悔嗎?我知道你其實很在意他的。”
楊玉笛拉了拉她的手,她看得出來自從離開南越芸兒就有些心不在焉。
“不會,我要的是您和姑爺這樣的愛情。”
芸兒像小時候一樣抱了抱楊玉笛,然後有些感慨地說道:
“總感覺我們三人玩鬧還在昨日,一眨眼您就有了很好的家人,還即將有個小生命降臨,幸福得有些讓人羨慕而已。”
朱韻只是朱家一個外室的女兒,但卻是家族中血緣最純粹的那一個。
即使很不情願,朱家也只能讓她與高貴的聖子訂婚,她只是被當做聯姻獲取權勢的工具。
朱家從未把她當女兒看,因為由悅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傻女,朱韻和母親一直以來都受盡欺辱。
年幼的她很幸運地成為公主水京墨的貼身侍女,跟著水京墨到了楊家她也偶爾會回南越看母親,直到十五歲母親去世她才能輕鬆喘口氣。
可即便如此,朱家人仍不願放過她,只要她一日沒嫁人她就得為朱家謀利。
在某一次跟母親掃墓時,朱韻跟名義上的父親提出要脫離朱家,可朱真言怎麼會放過和聖子攀上關係的機會?
竇雲初曾答應她,只要幫他解除詛咒,他會幫助朱韻離開朱家,如此一來他們的婚姻也就不作數了。
朱韻思慮再三,為了長久陪伴小姐,她選擇違抗命令站在聖子一邊,能解除詛咒也是公主的夙願。
水京墨真的對她很好,好得讓她願意為之豁出性命,因為是她把她從朱家這個地獄拉出來的。
她們之間從未有那種身份限制,二人相處就跟家人一樣,她在公主這兒得到了很多溫暖和安慰。
在宮宴上,朱家的大女兒朱子怡嬌縱跋扈差點毀了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