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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六不在裡面停留多久,借著溼滑的觸感抽身出來。王師毅卻沒能跟他一起抽身,那粘在深處的東西似乎根本就是活物,隨王師毅的氣息蠕動著;王師毅彷彿在吞嚥在消化,虛脫地想迫它們安靜下來,可起了反效果,它們陷得越來越深。
王師毅耗費了多少功夫才讓那些濁液淅淅瀝瀝地淌出來,但他還沒鬆口氣,背後又有了一股力量,將他狠狠地向後拽去。他強睜著眼睛看樂六神情,絲毫不見變化,只有那股力量能告訴他,樂六心中的曲曲折折。
……這架勢,是在生氣?王師毅混沌地想,精神好像跟身體一樣被先前的溼淋糊弄住,迷頓不堪;可又不是即刻就要睡去的感覺,每一寸肌膚每一分血肉都是清醒著的,甚至激動地張開著。
等觸到柔軟的被褥,王師毅才明白過來,他被那力量拖著扔到了床上。這是要做什麼……王師毅無力地趴伏在床沿,好像連爬上去睡個安穩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未將疲憊交給床鋪,身後就有什麼東西貼合上來──勉強扭身一看,是樂六。
他想……王師毅猜測到了,但還沒把這念頭在心裡轉一圈,就覺察到後庭邊貼著一個堅硬的物體。
“……不……”王師毅隱約發現手指和腳尖都能動上一動,但身體裡的力量就像是被樂六抽乾了一般──先前明明是有什麼牽著他吊著他,可支撐的力量卻都是來自他本人的,到如今,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一點一滴了。
若樂六再進來肆虐一番,王師毅真不知道身體還會變成什麼模樣,只能拼湊出所有氣力嘴上拒絕:“……不能,再……不……”後面除了單字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我知道,你們人只要活著,都是些會說謊的東西。”樂六整個人都覆在他背後,兇器的尖端借著還沒滴盡還沒冷卻的熱液滑了進去,想是要用這種畜生一般的體勢再次霸住王師毅的身體,“所以,你這個‘不’字,太容易領會了。”
“你們人”……這回樂六進來,王師毅一點都覺不到痛,只是心裡嚼著“你們人”這三個字,滿心奇怪──說得好像樂六根本不是人一般。
“……你……你不也是人麼?”王師毅有些不知是夢是醒、模糊地問道。這問題讓樂六緩緩進入的動作停頓在那裡,這是這個夜晚前所未有的安靜,可又有些不同,王師毅說不清楚究竟在哪裡有些不同。
“……我,還算得了人?”樂六那種聽在耳中異常不適的粗糙聲音響在王師毅頭頂,王師毅聽著,還是不對。
……雖然屋子裡寂靜下來,可是樂六第一次在這樣的寂靜裡存在著──嘴上說著不是人,卻第一次有了人氣。王師毅轉眼覺得那大概是與先前的錯覺連成一體的幻覺,或許是他的身體快要達到極限──明明不應該如此,為什麼一走進樂六的這間屋子,別說樂六不像樂六,就是王師毅也不像王師毅了。
幻覺沒有繼續下去。嵌入他身體的利刃不會再度停頓,讓王師毅失去了一次幻覺,也失去了一次深究的機會。
可怕的律動,可怕的深度,撕裂癒合又再度撕裂的身體,卻能生出無序的慾念,和著自己的與對方的,一片紅紅白白,浸溼了身下的床褥。王師毅根本不記得最初的時候樂六是要做些什麼,才將他的身體由內而外地玩弄一遍。他也聽不清樂六後來說的話,想來大概都是在笑他辱他──那其中總有“王師毅”這三個字出現,王師毅知道在說他,他到最後只聽見那三個字變了種說法,“玩意兒”,從樂六口中念出來跟“王師毅”有些相似,但終究變了種味道。
但也說不準,畢竟對於樂六來說,“王師毅”,“玩意兒”,這兩個詞,根本沒有區別。
天快大亮,兩齊不見安德城裡多少動靜,心上擔心了一陣又歡喜了一陣,屁顛屁顛跑去敲師傅的屋門。樂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