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手猛力反抽出刀來,刀刃從樂六的手腕上蹭過,即刻綻出血色。
既然沒有鉤子,沒有白熒血,驅屍樂六就不是什麼不能戰勝的妖物──王師毅心上咬定,大刀逼近頸邊的手臂,即便樂六不怕傷口,可也知道避著痛。
一等樂六鬆懈,王師毅便逃出了幾步,揮刀與樂六對峙起來。
“……你倒抓住我那短處了……”樂六看著新添的傷口,臉上神情不變,並不關心拿了兵器的男人有什麼打算,只是盯緊傷口上漸漸泛開的青紫淤痕──王師毅手上那把是清延給的刀,本來用來對付朔人,沒想到先在他這裡開了口子。
王師毅也看見了那傷,就跟剛到落文口時的一樣,冰晶詭秘之極,不知還會留下什麼惡果。他能夠覺察自己的猶豫,但他不能對樂六放鬆警惕,像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家夥,大概一早忘記自己在甫戎山斷崖上是個什麼模樣,如今竟能擺得出在安德那種高高在上的臉。
人前人後都喚他“玩意兒”暫且不提,落到今日還想把他當玩意兒來使用,恬不知恥。
“方才在外面是我一時疏忽,你以為你現在空手能敵得過我?”王師毅緊握刀柄,在朔人的地盤上不能高聲叫罵,但氣勢不能短,“我體內燥熱必是因為抗寒的凌風草,與你與我與過往那些不堪的事情絕無聯絡!”
說著,樂六那邊卻無多大反應,依舊看著傷,手指輕敲在小臂上,像是不理會王師毅的話。
咬了咬牙,被撫過下體的感覺還殘留在身上,隨著憋悶在體內的熱氣爬遍全身,王師毅盡力甩開,死死瞪著對面的人:“先前我還當你知道收斂,以為你有所悔過,原來你還是安德那個驅屍狂魔──你我走了這一路,是該說清楚的時候了!”
“……你要如何說清?”樂六總算看了看他,“真會挑著時機,都到了地方,不跟我盤算如何救人,就想著拆夥……怎麼為了我這事,你連舅舅的事情也不管了?”
無賴。
不,樂六說的才是正理,可是王師毅經過剛才那一出,萬萬不敢與樂六再待在一處了。
白熒血和血骨一脈,還有此次追上雪山的事情,王師毅本以為樂六已不是過去那個樂六,說不定假以時日就能令人另眼相待了……可惜,不過是王師毅為自己圖方便,想要省事地抹去過去那些──想得太好,痴人說夢,怎麼都輪不到他來斷言樂六品性……
“凌風草,是有可能,但內燥之人也少有你這般反應的。”樂六的視線彷彿定在他的下身,提點他那裡不應有的情狀,“既然無寒可抗,那也只覺得熱些,精神不到你那邊去,否則其他朔人吃了,要如何在此久住?”
“人人各有不同,或與內功有關,憑什麼斷定這就是我……”王師毅說不出過去樂六用來描繪他生性放蕩的詞,想了想又問,“你可曾聽清延說這藥有多久的效用?”
“沒聽過。怎麼?怕是在此久了撐不住,露出什麼本性不想給我看見?”樂六扯動嘴角,眼神看不明晰,但話裡有他一貫的鄙夷。
要是藥效太長,王師毅真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裡熬多久;但如果藥效短了,即便是找到馬菡中逃出去再找冰晶,說不定到了地方就失效,耽誤事情。
事前沒料到朔人之地竟會如此,如今陷入兩難之境……王師毅猛地想起,馬菡中他們大約也吃了這藥,早他們一天來此,不知會不會有什麼煎熬。
得快點了。舉著刀,與頑固不化的樂六保持距離,王師毅心裡清楚什麼才是首位,可身體異狀令人無法思索辦法。
“……你可找到他們了?”
“我一直在找,你滿意了?”樂六不動聲色,但手指確是不停,眼不可觀八方,但驅屍鬼手有他的法子,“不然我們擒幾個朔人試試,要是有這裡的人,辦事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