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急著要下筆,唐生像是嘆了口氣,抬手不容拒絕地奪了我手中的筆,回頭拉我坐下,目光深沉地看了我一會兒,隨後無聲地搖了搖頭,才回過頭繼續寫著。
我盯著他的側臉,心中猶疑不定,糾結了好一會,才終於讓自己稍稍鎮定下來。身子向後靠慢慢在了沙發上,我閉上了眼,開始默默地思量。
我對於李希瑞此人的印象,是顯而易見的一直都不太好,當然這些不太好的印象,大多是出於她在專業上的低道德性。雖然作為醫生,工作以外的生活已經被壓縮得很厲害了,但我還是下意識地要把工作與生活仔細地分開。
可能是這樣的意識太過基礎,以至於讓我忽略了生活中的許多人,其實是另一種活法;也可能是我從沒想過要去深究,李希瑞這個人本身的品德如何。所以在最初受到威脅的時候,我的確很是有一段時間,處於難以接受現實的驚訝中。
如果我能準確地說出話來,我必定會喃喃著&ldo;怎麼會有這樣的人&rdo;之內的沒什麼意義的話。拖耳病的福,我說不出這樣雖無營養,卻能抒發心中憋悶的話,雖的確難受,但也無形中,讓我自覺能夠更快地恢復理智。
我很快便清楚,我母親的生命正因為我而受到威脅,而即使我從沒想過要推卸責任,在這樣的狀況面前,我也絕對不能善罷甘休。所以如果之前我對於這件事,還秉持著消極的態度,現在卻也真真切切地認真了起來。
唐生當然並不能如我自己一般瞭解我自己,他接連所寫的幾段話,都是在想方設法地勸說我不要激動出國。甚至還一度做了承諾,說一定會幫我解決這件事。
這世上有多少處於好心卻辦壞了的事,我當然不是懷疑唐生的能力,只是憑李希瑞的身份,以及唐生與她的關係。若是真的要讓他來解決,先不說是不是有可能會出現對上次李希瑞手術延誤的處理所帶來的後果,單單說到對他個人的影響,都是我不願意見到的。
我不能,再縮在殼裡,裝縮頭烏龜了。
右手臂被輕輕碰觸了一下,我睜開眼,不意外地看到唐生將已寫好的記錄紙遞給我的畫面。我欣欣然接過,凝神看了起來,之前所見的那些話,已經被他幾筆劃掉,跟著新寫的內容映入眼簾。
&ldo;大概怎麼勸,你都不太能把話聽進去,我當然也不能限制你做決定的自由,千言萬語,也只能落在一句,三思而後行上。
至於你問的,關於是否能夠狀告李希瑞威脅以及構陷於你的事,我個人的看法是否定的。理由大概可以分為三點:
首先,但從證據方面,你僅僅掌握著這一張紙,是處於絕對劣勢的。走民事途徑的話,即使申報成功,也會有極大的可能得到讓你私下個人解決的結果。
另外,再說到你現在本身身陷另一個麻煩程度更高的醫患糾紛中,要是再打官司,兩方的事都會受到消極的影響。順便我也說說今天下午與韓芊婆婆談話的結果:她不同意。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在預想之中,所以我們雖不至於說窮途末路了,但狀況總不能說是明朗。
最後,也是我自己的小小猜測,可能今天下午的事,也是早有人預謀好的。之所以這樣說,除了是出於直覺外,還有一些也可以說成是依據的小線索。
其一,是今天下午韓芊婆婆的行為,有比較明顯的拖時間的跡象,值得一提的是,最後我打算要回來的時候,她閃爍其辭般,非要拉著我閒話家常。
其二,我在停車場時,看到了陳溯的車,上來進屋的一路上,卻沒有並碰到他。聯絡到我離開約定地點前,隱約看見韓芊婆婆在與一個正打著電話的男子談著什麼,我想很有可能,他們是故意要避開我,單獨找你談話。
再就是,李希瑞寫的這張紙,其實是我在垃圾桶中找到的,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