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姓氏這個符號,他總認為是件恥辱的事情,第一個是個女孩,他的心裡就不怎麼自在,這大柱子一落地,當二大娘告訴他,“這個孩子是個帶把子的(意思是個男孩),老李頭心裡的快樂就象那屋簷下的大蔥,表面看來已經根焦皮爛了,可是那顆心一遇春風雨露,它還會發出芽來。他把孩子高高的舉過頭頂,“我這個倒插門的女婿也有兒子了,我這個倒插門的女婿也有兒子了”。
孩子12天的時候,雖然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他還是東挪西借了一些錢,熱熱鬧鬧的給大柱子改了“案”(農村風俗小孩12天要放鞭炮請客),村莊上挨門挨戶的送了喜蛋。他計劃著等孩子滿月或者是週歲的時候,把旮旯村有頭有面的,還有姓李的姓趙的老少爺們都清來,正式把他的兒子改姓趙。可是一個偶然的變故,使他的計劃一輩子都落了空。
那年月大人沒有吃的,小孩就沒有奶水,大柱子被餓的直嚎,一天到晚的哭,兩天到黑的嚎,弄的一家人不得安寧,大甩爹給老李出了一個主意,“這個小孩八成得了夜哭症,你去找東頭的何半仙,叫他寫個符,貼在門前的老槐樹上,也許有效。”老李頭照此辦理,符是寫來了,一個村子貼的到處都是:
天皇皇,地皇皇,
我家有個夜哭郎,
過路君子念三遍,
一覺睡到天大亮。
可是還是沒有效果,剛滿月的大柱子的兩個卵子,腫脹的像兩個凹凸葫蘆。老實頭老王告訴他,“這孩子哪裡是什麼夜哭症,分明是沒有奶吃餓的”。一語點醒夢中人,是啊,每人每天不足三兩糧食,這哪來的奶水,沒有奶水孩子吃不飽,他怎能不哭呢?作為一男子漢,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這是多麼丟人的事情。一向很要強的趙家成感到無地自容,向親戚朋友借吧,這孩子“改案”借了東家三個雞蛋,西家五個雞蛋,還有姓趙的幾家的錢,都還沒有還,這借錢買藕吃,窟窿套窟窿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再說了,那年頭,誰家又有錢呢,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誰還有能力顧及別人。農村有句俗話,梁山都是逼上的,萬般出在無其奈,當時正直年輕力壯的大老李想到了一個字——偷。
偷什麼呢?他被抽去搞大鍊鋼鐵的那個小高爐旁邊有一個水塘,公社幹部為了改善自己的伙食,辦了一個養鴨廠。大李頭大鍊鋼鐵天天路過那個地方,看到一個個圓溜溜青汪汪的鴨蛋,嘴裡就流口水,還有那成群接隊的鴨子,一天到晚的叫個不停。大老李也曾經想過。要是能夠逮住一隻殺了吃,那該是多麼的解讒,要是能偷一些鴨蛋來給孩子他娘補補身子,那不就有奶水了嗎?他曾經聽人家說,這鴨蛋鮮得很,特別的能催奶水。
不過,那個地方看的很緊,什麼時候經過那個地方,什麼時候能夠看到有人在那裡守著,不知晚上怎麼樣?這些人還能不吃飯不睡覺嗎?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呀。他決心冒一次險,偷著啦,算我佔便宜,孩子老婆有救了,被逮住了,算我倒黴。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沒有奶吃,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娘天天流淚。從來沒有做過賊的大老李為了老婆,更主要的是為了兒子,他破天荒的第一次作賊。結果是,偷鴨蛋未成,換來了5年徒刑。
第六章:大老李偷鴨蛋
那天晚上,北風呼呼的颳著,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大老李懷著揣揣不安的心情出發了,臨行前,他像那個《漢樂府、出東門》詩中描寫的那個鋌而走險人一樣,“出東門,不顧歸,來入門,悵欲悲,盎中無鬥米儲,還視架上無懸衣。”徘徊於家門口好幾次,偷還是不偷,心問口,口問心好多次,才消失在漫漫長夜裡。
到了大塘邊,鴨棚裡透過一絲的光亮,隱隱約約的可以聽到一個鴨棚子裡有猜拳行令的吵鬧聲。他知道這是公社的幹部門在這裡偷吃小灶。他嚇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