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如蚊吟地道:“大哥,現在這位蕭姑娘已經對你萬分注意啦。是作狀元郎,還是當刀下鬼,就看你能不能虜獲佳人芳心了。”
眾人的目光頓時又向楚易掃了過來。
楚易錯愕狼狽,唯有苦笑,昨日聊天時,他確曾說過“樂者心聲”這番話,不想竟被晏小仙現學現賣,用到了此處。
蕭晚晴妙目凝視著楚易,嫣然一笑道:“楚公子能說出這番話,必是對音樂有極深造詣。《空谷幽蘭草》一曲,晚晴只曾聽家師彈過兩次,錯漏之處只怕不少,讓公子見笑了。不知可否請公子將此曲彈奏一遍,讓晚晴一飽耳福?”話語溫柔誠摯,絲毫沒有譏誚反嘲之意。
楚易忙施了一禮,道:“蕭姑娘琴技出神入化,令人歎為觀止,楚某不過略知音律,豈敢班門弄斧……”
“大哥,這就是你的不是啦。”晏小仙忽然笑吟吟地說道,“蕭姑娘誠心向你討教,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你不是說過《空谷幽蘭草》更適宜橫笛吹奏麼?不如今日就以笛子吹奏一曲,也好和蕭姑娘印證切磋一番。”
素手一晃,將他腰間的那枝剛買的“冷翠凝香雪”抽了出來,輕輕巧巧地塞到他的手中。
楚易哭笑不得,見他眼波中滿是溫柔的促狹笑意,心中忽地一跳,忖想:“是了!義弟在‘仙音集’買碧玉笛時,多半早已計劃好了這一切,讓我藉此結識蕭姑娘。但蕭姑娘琴技絕佳,義弟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故意貶駁,又拿我的話來斷章取義,實在有些譁眾取寵。”
眾人見他沉吟不決,紛紛起鬨叫道:“是驢是馬,拉出來溜溜。你既敢如此大言不慚,怎麼又臨陣縮了頭?”
“用笛子吹奏古琴曲,好大的口氣,嘿嘿,我看你不如吹張夔牛皮吧!”
“光打雷不下雨,燒得哪炷香?還不是假龍王?”
蕭晚晴靜靜地凝視著他,嘴角噙著一絲淡淡而無邪的微笑,眼中滿是期待。
楚易心頭一熱,豪俠慷慨之氣又湧了上來,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楚某就獻醜了。”翻轉碧玉笛,橫於唇邊,稍一凝神吸氣,悠揚吹奏。
眾人起初還在起鬨譏諷,但聽了片刻,便漸漸地安靜下來。
笛聲清越幽婉,高曠疏淡,時而急促如林風簌簌,時而舒緩似泉水潺潺。
曲子旋律果然與蕭晚晴古琴所奏極為相似,只是某些段落稍有變化,更加圓潤順暢,清脆悅耳。
聽到後來,眾人彷彿身處春夜空谷,看月色如何鍍藍了林海,聽流水怎樣激盪了花開,彷彿看見一個寂寞的絕色佳人在竹林裡、泉水邊,孤影自照,翩翩徘徊。
一曲終了,餘音繚繞。
酒樓寂寂無聲,眾人恍然若夢,半晌才回過神來。
楚易將碧玉笛斜插於腰,微微一笑道:“指法粗陋,難成佳音。讓蕭姑娘見笑了。”
蕭晚晴眼波朦朧,嘆息道:“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想不到這一曲《空谷幽蘭草》以笛聲來吹奏,竟是這般動聽。公子大才,晚晴心悅誠服。”
她頓了頓,玉靨忽然泛起淡淡的暈紅,雙眸純真而又妖嬈地凝視著楚易,柔聲道:“不知公子何時有閒暇,可否勞駕到‘晴雪館’一聚,晚晴也好向公子討教一二。”
眾人鬨然,見她竟對這小子如此青睞,大庭廣眾之下公然發出約會邀請,無不又妒又恨,眼中險些噴出火來。
那尉遲公子更是氣得面色鐵青,握劍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立時將楚易大卸八塊。
楚易“啊”的一聲,臉上微燙,他從未與女子約會過,更何況是一個才貌雙全的花魁對自己主動邀約,驚喜之餘又不免有些靦腆。正想說話,手掌又忽地被晏小仙狠狠一掐,疼徹入骨,險些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