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會為此小事介懷?”
她這話一半是說給楚易聽,一半卻是說給自己。
方才吃那紅果之時,眼前心底,晃動的竟無端端全是楚易的影子,其音容笑貌,魔魅動人,一時竟讓她難以自已。
清醒之後,心中羞慚、驚駭難描萬一,恨不能鑽入地縫中去。
雖知是因為中了這奇異紅果的蠱惑,但若不是對這無賴暗暗滋生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怎會如此意亂情迷?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是她師尊畢生經歷所換來的八字訓誡。如不趁著情苗初長,尚未茁壯之時,便將它連根掘斷,他日還不知要受多少折磨苦楚!
聽得此言,楚易心中登時刺痛如針扎,暗想: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倘若對我沒半分好感,又怎會這般忽暖忽冷,若即若離?倘若當真看破紅塵,適才又怎會如我一般,被這妖果所惑,情難自已?難道真要像你師尊一般,弄得兩敗俱傷方才甘心嗎?
想起楚狂歌,心中莫名地一陣苦楚,怨氣上衝,忍不住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堂堂慈航劍齋,竟參不透空門玄機,南海神尼教出的徒弟,居然和她一樣不諳佛理!”
蘇曼如一怔,不知他為何突出譏諷之語,怫然道:“楚王爺此言何意?你說我便也罷了,我師尊慧根靈性,德高望重,豈容你這般妄言詆譭?”
楚易話已出口,索性說個痛快,揚眉朗聲道:“難道我說錯了嗎?當日你師尊與楚天帝明明兩情相悅,卻為了世俗之見、佛門陳規,終生飽受相思之苦。倘若她當真明白四大皆空的道理,又何必違背本心,執著一念,至死也不能超然局外?如此自欺欺人,死鑽牛角尖,敢問又契合了佛門哪條至理?”
“放肆!”
蘇曼如平生最敬重的便是師尊,聽他這般斥責,又惱又怒,俏臉如罩寒霜,冷冷道:“我師尊大慈大悲,菩薩轉世,自然知道如何慧劍斬情絲,了斷俗世塵緣。還需要你一介凡夫俗子來胡言教導麼?”
楚易哈哈笑道:“不錯,我的確是一介凡夫俗子。但我也知道人生匆匆百年,悲也罷,喜也罷,橫豎一場空。既是如此,為何不隨心順性,逍遙自在,不留半分遺憾?”
他轉身輕輕一掌拍在那巨樹幹上,道:“當年佛祖菩提樹下苦行修道,最終還不是參悟出‘平常心是佛’的道理嗎?正因為萬物皆空,所以要等閒視之。乾坤陰陽,原是宇宙根本;飲食男女,本是世間常態,又為何要刻意回絕?你師尊畫地為牢,作繭自縛,又豈能衝破牢籠,立地成佛?”
這些話憋在他肚中許久,此刻一齊爆發,侃侃而談,實是說不出的痛快。
蘇曼如雖覺他所說全是歪理,卻偏偏又找不出他話語中的破綻,一時難以駁斥。氣惱交加,胸脯起伏,雙頰如火,更添嬌豔之色。
楚易最喜見她嗔怒之態,比起平時那清冷矜持的模樣,大為生動可愛,心中怨艾早就轉為愛憐之意,直想逗她一逗。
當下他一邊負手踱步,一邊微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倘若當真四大皆空,就應當以平常心度之,遇山過山,遇水涉水,遇到喜歡之人,也只管率性隨心,順其自然,愛他個天翻地覆,石爛海枯……你說是也不是?”
蘇曼如怒道:“一派胡言!”
見他步步進逼,蘇曼如心亂如麻,突突亂跳,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不自覺地朝後退去,蹙眉道:“你別再和我說這些野狐禪啦,我不想聽。”
相距漸近,幽香撲鼻,楚易心中撲撲劇跳,想將她攬入懷中,一親香澤的念頭越來越是渴切,笑道:“好,這些話你不聽也罷。但有句話我卻非說不可……”
他正想徹底表白,左手中銅鼎忽然嗡嗡劇震,青光爆射,投映在蘇曼如身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