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那肅殺劍意幾乎濃郁成實質。你看著那草木,彷彿一瞬間枯死,又好似一瞬間活過來。最後你也不知它到底是死是活。
亦或者春秋輪轉,已快到了極致。
雨已經停了。
聶飛雪臉色蒼白,悶哼一聲,這才知道方才葉知秋並未出盡全力。這個人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當萬物都在這肅殺劍意中扭曲其道,改換天地時。
天空至高之處,有星光如水,撥亂反正,就這麼刺破烏雲。
所謂天地之道,不可輕移,蓋因其本身有著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
星光將扭曲自身的劍意焚盡之後,藉助著天道迴圈,其勢洶洶,其氣飄渺。
宛若九天垂落,藍華如夢。
凍結天地,也——
焚盡八荒。
楚離未曾停下。當他踏入院中時,烏雲逸散,已有清澈的月華從天空灑下。
星光無界。瀚海無極。
於是,劍也無極。
天地之道,迴圈往復,唯有星辰周始,亙古永存。或許它們也有盡頭。可凡人與之相比,不過其滄海之一粟。
足矣。
葉知秋的劍還在。
可這片天地已被人奪去了一半。他的雙眼,陡然亮了。
他已全力在容忍。容忍著,自己拔劍的慾望。葉知秋有些動容地看向楚離,昔年這個險些敗給自己的劍客,已有如斯劍術。
無極之劍。
葉知秋沉寂多年的心,在這一刻幾乎沸騰。
就像是註定的對手,是不是他們之間必然有一場決鬥?生死決鬥!
可惜,不是現在。
葉知秋從未有一刻如現下這樣遺憾,也從未有一刻如此時一般快樂。那是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和你一樣的人時的如釋重負,哪怕你們從未謀面,亦或者,註定為敵。
楚離的眼中同樣有戰意。
可那戰意的背後,還有著一層看不見的束縛。或者那個束縛,就叫做“玄牝”。
放手一搏,楚離不懼生死。
可他有著諾言,也有著一個死心塌地等著他的未婚妻。
葉知秋的血開始冷了。這樣的楚離,還不能完全發揮他的劍術。他明亮的雙目輕輕闔起。
劍意,終於淡了。
這一夜,也終於相安無事。
可琴姬幾乎睜著眼睛熬到天明,她默默地看著葉知秋獨自一人,平靜離去。
心中如釋重負。
總有一種人,只要存在就給與你無與倫比的壓力。甚至,剝奪你的呼吸,讓你噤若寒蟬。
越往北,空氣越冷。撥出的氣,也幾乎要凍成冰渣。
趕車的小哥終於耐不住寒冷,乞算酬金後,迅速地往回趕。琴姬的心情立刻就好了很多。這天寒地凍的,馬匹也已經吃不消。他們便也一起將馬兒放了,徒步而行。
“可惜沒了酒。”聶飛雪咂咂嘴,唉聲嘆氣。
可他們還有乾糧,和水。
一路上,已看不到什麼人跡。這裡太冷了。然而冰川一座座,在陽光下泛著雪白的光輝,地上的湖泊有的被凍住,有的或許因地熱化開些許。它們是如此的湛藍,如此的純淨。
可再澄澈的水,如果泡了屍體,也是極為噁心的事情。
而這樣的屍體,越來越多。
琴姬面色蒼白地別開眼睛。聶飛雪面色凝重:“這些,都是武林各門派中的弟子,看樣子少林武當也準備來摻一腳。”
楚離面色平靜,但心中卻是不解的。
這冰湖裡的屍首,看到的不下幾十具,寒冷的空氣讓屍體保持著臨死時的模樣,或怒色滿面,或不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