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一切,不是他告知了柳惜言自己的下落,她也不會被捲入這場紛爭,不會落入那魔鬼司徒睿的手中,求生無路求死無門,度過了那暗無天日的禁臠的日子,也不會陷入這般進退兩難的死地。
她覺得是被這個人出賣了,出賣的徹頭徹尾,她有充足的恨他的理由,可桃花就是恨不起來。
因為同樣也是這個男人在那些艱難困苦的日子裡陪伴著自己一路的走來,在那些清貧無助的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寡婦的奮鬥史上為自己平添了溫馨美麗的一筆,那些相依為命,那些相濡以沫,那些貧苦歲月,那些點滴生活,是他將自己推入了絕境,也是他隻身犯險將自己給救了出來,不管為了什麼,至少桃花知道那日毫不猶豫的為自己擋的那一劍絕非是虛情假意逢場作戲,這樁樁件件豈是一個恨字就可以全部抹殺的?
如今的桃花不願意看見李子賢,不願意想起自己曾經認識這麼一個人,甚至她一直在心理暗示自己,他不過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如今,當初那份悸動的心情跟懵懂的感情已是被消磨殆盡所剩無幾,桃花覺得自己已是老了,身雖年輕,心已滄桑,她不再相信這些情情愛愛,不想再去面對這個讓她愛不得恨不能的男人。
桃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沒有就著小板慄的話說下去,如今她已是一個懷著別人的孩子的女人,還妄想奢求些什麼?
可以好好的活著,跟小板慄和自己腹中將要出生的孩子一起,平安的活下去,便是福氣了。
對於這個時代的老天,她從來不敢奢求太多。
桃花這般的想了一夜,心中雖不是一片清明,倒也豁然開朗,至少她清楚地知道作為自己該做的是什麼,該要的是什麼。
由於夜裡輾轉反側,桃花起得很遲。起來時,見小板慄還在睡得香甜,便起身按照常例要去準備今日的早膳。
卻發現桌子上已是準備好了清淡的粥菜,李子賢跟柳惜言已是在院落等候著她。
入桌落座,桃花接過李子賢盛來的粥喝了一口,竟覺得味道很是不錯。
當下驚異地看向三個男人,惜言還是冰山般的面無表情,沈墨淵卻是會意的用眼光指了指李子賢,那個低著頭優雅地吃著自己飯菜的男子。
知道是李子賢的手藝,桃花有些吃驚,但很快便就明瞭了,當初他幫自己做滷豬下水時那般輕車熟路,就該明白他是曉得些廚藝的,聽說他是布衣出身,那這般倒也不稀奇。
桃花淡定的在飯桌上說了自己要留下這個孩子的決定,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有聽到預期的勸告的聲音,三位男人皆是波瀾不驚的低頭喝著自己的粥,似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接受的很是容易。
李子賢在飯後仔細地為桃花把了脈,很中肯的給她指出她的胎狀並不穩,必須好生調養,不然將來有滑胎的危險,尤其是前三個月,是胎兒最不穩的時候,桃花必須安生靜養且心平氣和,不可有情緒的太大波動。
從此,桃花便過起了她一級保護動物的生活,廚師的職務理所當然的交給了李子賢,而小廝的工作則順理成章的落到了柳惜言身上。
那個冰冷孤傲的男子在用行動實踐著他當日的話,不辭辛苦,為桃花鞍前馬後的盡心盡力伺候。
桃花懷孕初期的反應有點重,幾乎水米不進,油鹽不粘,雖然李子賢已是費盡心思將飯菜做得可口清淡,但桃花還是吃不下多少。
一日,在太陽底下斜靠著躺椅閉目養神的桃花突然聞到一股極清香的味道,她聞香睜眼,卻見柳惜言就那般隨意的靠在在自己旁邊的大樹上,而手裡就那麼傻呆呆的端著一盤有點透明的糕點。
“很香,是什麼?”桃花見到柳惜言那幅端著盤子站在一旁冷臉呆傻的樣子,不由得撲哧一笑,又聞得味道確實清甜,便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