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實的鐵門栓被取下。
張振宇拉開了厚實的武館大門。
此時此刻,門外正站著幾個穿著灰衫短打,脖頸上扎著紅色布條的寸板漢子。
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眼眸冒著兇光的壯漢。
剛才洪亮的叫罵聲就源於他。
看到張振宇乖乖開門,他露出了一抹獰笑,摩拳擦掌的帶著手下走了過去。
“呦,張少爺終於肯開門了。”
“想必這幾日,肯定已經籌措到足夠還債的錢了吧?”
他在“少爺”這個字眼上咬的很重。
而在不久前他還在叫罵中喊著“張家的小王八蛋”。
人前人後,主打就是一個反差。
當然,這本身也是一種挑釁的手段。
他們其實早就來了,不過之前張家有多位武師在場,所以這些傢伙很識趣的沒有搞事。
直到那些武師都離開之後。
他們才趁機上前叫囂。
“李秋虎,你們欺人太甚。”
“我爹當初不過是問你們借了六百八十兩銀子,時隔不到一年,你卻要我們兄妹償還一千五百多兩銀子?”
張振宇的眉頭緊蹙,那幾道深深的抬頭紋彷彿可以夾死跳蚤。
名為李秋虎的短打漢子聽到他的話,扯動嘴角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而且我這裡有白紙黑字的借據。”
“喏,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月息三分,三個月內歸還,逾期後,每逢三個月利息翻一倍…”
“上面還有張大武師的簽字畫押。”
李秋虎從兜裡掏出一張借據,指著上面的畫押紅印說道。
這種計息方式在民間借貸裡很常見。
俗稱利滾利或驢打滾。
滾出的利息要計入到後續的本金當中。
這就使得借款時間才剛過了十個月,欠款總額就已經翻了一倍多。
看到白紙黑字的借據,張振宇不由得啞了口。
樂善好施的張大武師早在身隕前幾乎就為了“反洋”而掏空了家底,甚至還欠下了外債。
估計他自己都沒想到沽口之戰一去不復返。
否則的話,張氏武館有他這位大武師坐鎮,即便窘迫也不至於被人堵門要債。
“怎麼了?”
“張大公子啞口了?”
“不如這樣吧,令妹家教嚴明,姿色頗佳,又到了婚娶的年齡。”
“我們少幫主正好要娶一門平妻。”
“不如讓令妹嫁於我少幫主,張氏武館和赤鯊幫有了親,這債嘛,自然就煙消雲散了。”
李秋虎這才趁勢表露了本意。
“少幫主的平妻?!”
聞言,張振宇勃然大怒。
赤鯊幫脫胎於津門港的腳幫。
以碼頭搬運起家,後來逐漸涉及販私、賭場、煙館、地下錢莊等買賣。
勢力範圍迅速擴大。
常幹一些欺男霸女的鬼祟事情。
這個幫派平時活躍在港口附近,很少來武館所在的市街晃悠。
而他們的少幫主張振宇也有所耳聞。
那是個徹頭徹尾的壞種。
堪稱是五毒俱全、劣跡斑斑。
沽口之戰後,對方和英吉利的東陸貿易公司搭上了線,包攬了一條天竺煙土的進口渠道。
城內如今遍地煙館。
倒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嫁與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更何況還是作為平妻嫁入。
在張振宇看來,這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