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逐漸接近,鎖芯轉動的聲音之後,門&ldo;吱&rdo;地被拉開,門後是方庭大大的笑臉。
慕深看得一怔。
純白的t恤,青藍色的圍裙,七分的深藍色牛仔褲,露出一截白皙的腿。這一身打扮,越發顯得清新,也更顯得稚氣了。
&ldo;慕總到了。&rdo;方庭笑眼彎彎,&ldo;裡面請‐‐先稍坐,晚飯還沒有準備好。&rdo;
剔透乾淨的玻璃杯,倒水到八分滿。被推到他面前。慕深點點頭,看著方庭,淡淡笑了笑。方庭瞪著眼看他一會兒,抿抿嘴,也忍不住笑了:&ldo;慕總笑了誒。&rdo;
&ldo;是嗎?&rdo;慕深的指尖撫過唇角,笑容收了起來,&ldo;我很少笑嗎?&rdo;
方庭偷偷地瞥他,像是在觀察他的神色:&ldo;也不是啦。可能只是我很少見。&rdo;
很少見嗎?慕深垂下眼,玻璃杯中的水面平靜,甚至寂靜,心忽然如羽毛般柔軟。
癢癢的,柔軟。
以後會常見的,他在心底默默許諾。
方庭坐著,眼見冷場十分尷尬,拿起水壺才看見水杯還是滿的,更加尷尬的放了回去。擺擺手,咬咬唇:&ldo;我先去準備晚飯。&rdo;
慕深目送方庭的背影隱沒在門後,一會兒又在磨砂窗後顯影,動作一直不停,顯然是一直在忙碌。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微笑。
拿出手機,給齊叔發去一條訊息:把錢打給孫導,那瓶酒也給他,囑咐他照顧方庭。
將手機放在掌中把玩許久,慕深的唇角漾起淺淡的笑痕。
火焰優雅地從燃氣灶裡騰出,舒展著身形,下一個瞬間卻被平底鍋壓了回去。不甘地翻轉掙紮了片刻,漸漸平息了下來。
方庭靠在洗理臺邊,注視著鍋中的水漬漸漸蒸發,把處理好的牛排放到鍋裡,滋滋一陣想,細密的油花飛濺開。
這個慕深,真他媽是個有意思的人,都進了門,居然坐得比我都端正規矩。
心裡驀地湧上一陣煩躁。
他如果不是圖這個,還能圖什麼?我除了這張臉,這具身體,還有什麼能讓他圖的?
也許,只是他比較沉得住氣?
但願。
這世上,最欠不起的是人情債。
熟練地把牛排翻一面煎。
白色的瓷盤裡,牛排氤氳出誘人的香氣,高腳杯裡紫紅色的液體輕漾。
&ldo;啪&rdo;的一聲,燈關上了,只剩燭光曖昧地跳躍著。
方庭走回桌邊,拉開椅子坐進去,支著下巴盯著對面的慕深,看他慢條斯理地切下一塊牛排,放進嘴裡,笑眯眯地發問:&ldo;慕總,我的手藝怎麼樣?&rdo;
&ldo;慕深。&rdo;
&ldo;啊?&rdo;
&ldo;叫我名字,慕深。&rdo;
方庭怔了一怔,心想這人怎麼總是不按套路出牌。對著慕深的面癱臉,他嚥了口唾沫,從善如流:&ldo;慕深。&rdo;
慕深微微笑。其實方庭沒說錯,慕深平時確實很少笑,但這樣一個不怎麼笑的人,笑起來卻格外好看。
&ldo;很不錯。&rdo;
方庭羞澀地抿著嘴,拿起刀叉,低下頭認真地切割牛排。低垂頭的一瞬,臉上所有的羞澀喜悅都被暴躁陰鬱替代。
慕深低著頭,咀嚼著口中的牛排。
室內一片寂靜。
真的不想冷場,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他會談判,會口若懸河咄咄逼人,卻不知道要怎麼和人談天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