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堆放東西。這些倉稟門口都有衛士把守,無論何人,進出取物,都要做登記。在管理這方面,侯方鏡這個財務總管,越做越有經驗了。
所有人口到位及物資入庫之後,最終統計也出來了:金五萬八千三百兩、銀四十七萬六千四百兩、銅錢一百八十萬貫,各種珠寶珍奇二千八百多箱、綾羅綢緞二十萬匹、皮革葛麻千車;糧米豆料四十三萬斛、茶酒鹽及各種調料萬石,各類藥石(包括火藥原料硫磺及硝石)一千五百九十石;戰馬七千三百多匹、騾馬牛羊八萬四千餘隻;各種器械鞍具暫時沒能統計出詳細數目,但裝備上萬兵馬絕無問題;此外還有近萬副甲冑(其中有大宋防禦性最強的步人甲三千具)、精鐵二十餘萬斤,更有鑌鐵(即鋼料)一萬五千八百斤、各種銅、錫、鉛、汞無算;人口三萬五千二百多口,除了少部分身懷技藝的老工匠,幾乎全是清一色的壯男與年輕女子(想也知道,金軍當然不會要老弱病殘),內中有宗室、百官、士子、百工、醫卜、釋道多人。
當這個統計資料擺放到案頭的時候,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不說各種金銀珠寶、騾馬牛羊之類的錢物財富,光是那四十三萬斛的糧米豆料,就足以讓一個小小的天平寨,變成天下間最令人眼紅的天府之城。
四十三萬斛米糧,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按一斛等於一百二十斤(也有資料認為應是二百四十斤,本書採用通常資料,即一斛…一石…六十公斤…一百二十斤)一個人正常三餐可食兩斤米(加肉菜),則一斛米糧可供一人兩月之用。依此類推,四十三萬斛,可供養天平寨這三萬五千餘人,一日三餐,什麼事都不用做,白吃白喝整整兩年之久。
這在天下大亂,生靈塗炭,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王朝末世,是何等的可貴與令人向望。須知這時的河北與京畿一帶,金軍所經之處,如蝗蟲過洗,乾淨得如同狗舔過一樣。傳說中汴京一個守城門的老卒,就比當時歐洲一個國家君主還富裕的宋朝百姓,此時卻淪落到人相食的慘境。據說江淮一帶,鬥米價格升至數千錢,甚至有人肉出售,而一具壯男屍肉,不過十五千錢……也就是說,一條人命,尚不足一斗米值錢。而一斗米才多少?十二斤……
亂世之中,最能凝聚人心的是什麼?不是金銀珠寶、不是綾羅綢緞、不是信仰口號、更不是什麼大義名份,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精神糧食”。而是紮紮實實的、能吃到嘴裡的、咂吧出滋味的糧食!誰手裡有了糧,誰就牢牢掌控了人心。
就如同狄烈此時所做的那樣。那些宗室皇親、官員士人難道不想離開這個“土匪窩。”脫離這個渾然不將他們這些皇親國戚、朝廷重臣與讀聖賢書計程車子們放在眼裡的“落魄王子”嗎?當然不是,他們不但想,而且還想得要命……可是這些人先是被金兵押解一路北上,之後被狄烈所救,又再一路南下。短短旬月,行程千里,顛沛流離。他們親眼所見沿途之上的那種荒涼死寂、遺矢千里的慘景,更親身體驗過飢腸轆轆,卻還要地邁著機械地腳步,麻木地走向那似乎永遠也走不完的漫漫長路………;
他們這些人,如果兩手空空逃離天平寨——且不說他們能不能逃離戒備森嚴的軍寨,也不說他們能不能從這深山老林裡轉回到平原之上。就算一切順利無比,逃離寨子、方向正確,沒被狼叨狗咬,終於回到人煙之地……只有一個問題,沒有糧食,你能走多遠?
說句難聽話,就算狄烈現在趕他們走,這些飽讀聖賢書的上流人物,也會一個個義無反顧地爬回來。
至於那些普通百姓,他們的訴求真是再簡單不過,誰管他們飽飯,他們就聽誰的、給誰工作。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其他的都是虛的。幾千年來,老百姓的要求與想法就是這麼簡單。而狄烈,也正是這樣做的。
也是由此,當一切塵埃落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