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隊繞城飛馳的騎兵。分別從東、南、北三個方向,踩著馬背,縱身跳上堡牆。一直盯住這些騎兵的殺胡堡哨探與弓手,紛紛大叫著衝過來,或射箭,或槍刺,與之戰到一處。
滿頭大汗的孫佔功也提刀從西門這邊沿堡牆跑過來,一刀砍中一名剛剛爬上來的西夏兵肩膀,那西夏兵大叫著捂肩翻下堡牆。孫佔功半步不停,急奔至南門,奮力砍殺,將衝上堡牆的兩名西夏兵逼得跳牆不迭,而他的額頭也添了一道血痕。
其餘幾名本已爬上堡牆,想衝進堡中的西夏兵,孤掌難鳴之下,只得紛紛跳牆,逃了出去。
當孫佔功又像救火一樣氣喘吁吁奔回西門之時,正經過狄烈身旁,看到他一派悠然閒適的神情,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卻發作不得。人家只是個過客,而且還是不良於行的傷者,你能怎麼樣?
狄烈卻向他打了個招呼:“孫佐將,這一輪攻擊你算是扛過去了。不過,真正的考驗才開始,你且看——”
孫佔功隨著狄烈的手指望去,那遠遠觀戰的三個鐵甲騎兵,除了中間那為首者不動,左右兩騎一齊馳出。
兩名鐵騎馳到近處時,但見那一身烏甲,面簾、雞頸、當胸;馬身甲、搭後、寄身,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屬的閃亮光澤。
“鐵……鐵鷂子!”孫佔功手中的刀都快抓不穩了。
“是鐵鷂子!”黃進祿嘴唇哆嗦,聲音都變調了。
鐵鷂子!大名鼎鼎啊!狄烈聽過,據說是西夏的重騎兵,精銳中的精銳。今日一見,果然,是否精銳暫且不知,但那一身甲可真夠重的。嗯,好像還挺眼熟……想起來了,自己初到貴境時,爆掉了一個叫撒刺的金軍猛安,收繳了他的一副精良鎧甲,似乎叫什麼“青黨甲”。據侯方鏡說,那就是西夏制甲,鐵鷂子的制式裝備。
兩名鐵鷂子馳近,偏身下馬,從馬鞍旁摘下兩柄大斧,鏗鏗而行,就像兩個機器人。那群久戰無功的夏軍步卒齊聲歡叫,當兩名鐵鷂子各登上一輛木車後,這群步卒圍著木車一齊發力,竟連人帶車,將之高舉過頂。這一下,站在車上的兩名鐵鷂子,幾乎與堡牆平齊,只需抬步便可踏足牆頭。
牆頭上一聲發喊,乒乒乓乓,刀槍棒耙全招呼到鐵鷂子身上,但見火星四濺,斫痕宛然,而兩名鐵鷂子只是搖晃了幾下,不為所動。
就在殺胡堡守軍目瞪口呆中,鐵鷂子反擊了。兩柄重斧就象斷頭臺上的森森刑具,而孫佔功等軍兵,則如同插標賣首的刑徒,被斬成一個個血葫蘆,滿地翻滾,哀鳴慘呼。
孫佔功雙目充血,怒吼震天,手刀都砍成鋸齒狀,但除了一溜溜火星、以及在重鎧上留下一道道斬痕外,竟未能傷及鐵鷂子半分……看到身旁的袍澤一個個倒下,這一刻,孫佔功幾乎絕望——難道,自己鎮守了整整三年的殺胡堡,就這麼破了……
黃進祿原是一名充軍的囚徒,曾經是四明山一帶的悍匪,有過在一次搶劫中一氣殺六人的“光輝事績”,在四明山一帶有屠手之稱,但是,今日他終於知道,比起這兩名鐵鷂子,真是小巫見大巫。看到兩個死神一般的鐵甲人冰冷地揮動收割性命的利斧,大蓬鮮血四濺,黃進祿平日裡的悍勇,早不知扔到哪裡去。一斧劈來,黃進祿舉刀一擋,當地一聲大響,黃進祿嚎叫一聲,連人帶刀滾下牆頭。
小六與其義弟狗子在這殺胡堡居住多年,沒少參與守堡之戰,與禿髮賊頗多交手,但從未有哪一次如此血腥慘烈。眼見這兩個鐵鷂子刀槍不入,斧重力沉,往日親切的叔伯兄長一個個濺血倒地,兩名少年胸膛怒火如焚,但雙足卻象灌了鉛一樣,寸步難移。
驚與怒,勇與怯,將這兩個少年死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直至那血淋淋的斧刃臨頭……
砰!砰!
兩聲清亮的震響,鐵鷂子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