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后的一號樓,到了。
也許是太行青山綠水、鍾靈毓秀的滋養,還有時間的撫慰,朱皇后比起初上太行時,臉頰更顯豐潤瑩白。原先與堂妹朱婉婷肖似的的鵝蛋臉形,頗有向趙圓珠看齊的模樣,雖然體形被厚茸的貂裘包裹得很嚴實,但狄烈從她胸前鼓鼓的模樣看,估摸著身段也豐腴不少。
被一個年輕男子肆無忌憚地審視,對於一名曾經的皇后而言,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但對朱皇后來說,卻多多少少有些適應了。眼前這個男子,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堂妹還曾為此斥責過他,但這個男子卻振振有詞,說什麼“如果一個女人,沒有男人願意正眼看她,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記得當時在場的所有宮娥及她們姐妹,聽到這樣的瘋話,全石化了。打那以後,她就知道,與這沒臉沒皮的人討論這些,純屬自找難堪。
便如此刻,朱皇后自動忽略那雙極富侵略性的目光,淡淡道:“殿下此來,有何分教?”
狄烈收回灼灼目光,向左右示意了一下。朱皇后明白他的意思,玉掌輕揮,左右侍從宮女們垂首斂袖而退。
“我今次來只想告訴你,可以用死的設也馬換活人了。”
朱皇后怔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一喜之後緊接著一憂:“可是,那金酋完顏宗輔,是要活的設也馬……”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完顏宗輔的原話就是這麼說的。”狄烈淡然道,“所以就算我只給他一具屍體,他也只能捏著鼻子接受。”
“這位真珠大王,可是金國的國相長子,那金酋完顏宗翰我也見過,他絕不是個能夠容忍殺子仇人從容安逸呆在眼皮子底下的人。”
“那就讓他來吧,無非就是再來一個奈何關之戰而已。”狄烈的表情沒有出現什出波動。依然是那樣平淡。
朱皇后看著這個毫無所懼的男子,不由得想起去年此時,她的那位天下至尊的夫君,與同樣曾經君臨天下數十載的公公。這兩個天下間最有權勢的男子,面對那個金國的國相完顏宗翰的逼宮淫威,父子二人在龍德宮裡抱頭痛哭的場景。
記得當時,自己也在一旁哭得肝腸寸斷,只覺得這對父子天子,為了天下蒼生,悲苦如斯。是那般的可憐、可憫、可佩。猶記得兩位君王先後被金人所脅出城之際。闔城百姓燃燈煉臂、伏道慟哭,那場面是何等令人心碎感懷。
但時至今日,那曾經噩夢般的經歷與劫後餘生、痛定思痛的沉澱反思,卻讓她醍醐灌頂般明悟了幾個簡單卻深邃的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國雖大。畏戰必亡;國富民強而軍不強。便是落後。落後就要捱打。
同樣面對著那個魔王般的金酋完顏宗翰的暴虐殺機,那對手握百萬重兵的父子,只知抱頭痛哭。最後束手待斃;而眼前這手裡兵不過萬的桀傲男子,卻只是淡淡地說一句“讓他來吧”……
不知為何,朱皇后聽到這句話後,就覺得非常非常安心。彷彿有這了句話,那個完顏宗翰就會退避三舍,再不敢露頭。嗯,是的,很安心。當日僅憑他一個人,就將那個據說打仗比完顏宗翰還厲害的二皇子完顏宗望,殺得匹馬泅水而逃。現在他有了那麼多的人馬、那麼精良的裝備、那麼犀利的武器,更有前前後後那一連串驕人的戰績,又怎會怕那個完顏宗翰?
狄烈可不知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這位皇后娘娘竟思緒翻飛,穿梭於時間與空間之中。他只是自顧接著說道:“這一次,我要換的人,可能與你之前的設想有出入,所以來照會一聲。”
大家相處的時間也長了,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狄烈也懶得裝模作樣的做出一副臣下的樣子。他與朱皇后彼此都心知肚明,他為包括朱皇后在內的趙宋皇族提供安全保障,而朱皇后及趙宋皇族們則須投桃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