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烈已經完成了由最初單槍匹馬拯救蒼生的英雄;到獨立拉起槍桿子,對內壓制皇族。對外抵抗異族侵略的梟雄;再到滅金驅宋,打下一個大大江山的一代雄主的蛻變。
時機的確成熟了,天下即將走向由亂而治的大道,而他的內心,業已做好了足夠的準備……
列國使節,原本已準備回國,一見眼下這架勢,哪裡還敢走?一邊急派副手趕回本國,準備國書厚禮,一邊親自跟隨華王一行前往長安。
正在大搬家的趙構得知訊息,比正主兒還開心,不等結果出來,就急急派人赴長安,上表請狄烈立國。為什麼這麼急不可耐?除了巴結示好以外,最重要的是,這事對趙構而言,實在是利好訊息。因為只有狄烈立國了,趙構才能徹底擺脫朱皇后的影響,才不會無時無刻承受來自朱皇后的巨大壓力,他的南宋,才算唯一的、代表趙宋宗室的合法王朝。
狄烈立國,無論對他本人,還是對趙宋而言,都是一個雙贏的結局。只不過,狄烈會那樣輕易讓趙九如願嗎?
……
依然在甘露殿,狄烈攜十一位王妃,拜見了朱皇后。
時值六月,殿外陽光明媚,而殿內卻清幽暗淡,甚至還要點上一排蠟燭,光線才足夠照亮五官。
常禮結束之後,諸王妃也都知道,夫君必有要事與皇后相商。問安畢後,未敢多留,齊齊告退而出,至偏殿靜候。
夏風穿堂而過,廓上縵紗飛舞,宮娥垂侯階下,鼎爐沉香如霧。
就在這靜謐如夜的氛圍中,狄烈與朱皇后以最標準的宮廷禮,間距五尺,以手撫膝,腳跟墊臀,跪坐於錦團之上,相對而視。
陽光從背後窗格透入,一道道光柱中有億萬浮塵亂舞。殿堂廣闊,光線只照亮一隅,而橙色的燭光,也只映半堂。朱皇后身著綵鳳簇團玉色冕服,叉手跪坐,光線隱約照著半面,令她的面龐及整個身體,散發出一團柔光,同時也使得她的五官表情,如隱霧中,蒙朧不清……
“終於到了這個時候……”聲音空幽如菊,吐氣如蘭,帶著一絲淡淡的落漠。
狄烈欲語無言,只有沉默。
“猶記得你初上天樞城時,嗯,那會還叫天平寨。人馬不過數百,治下不過萬民,官視你為匪,匪視你為敵。即便在這等窘境之下,你依舊能豪氣萬千地喊出‘我的榮耀,我自己拿;我的富貴,我自己取’。悠悠五載,時到今日,你終於拿到了最大的富貴……”朱皇后似乎也不在意狄烈是否回答,只帶著追憶的語氣,悠然絮語。
“皇后……真是好記性。”狄烈也被朱皇后的話語,帶回了那段曾經歲月。嗯,似乎自己還真說過這麼一段雄心勃勃的話呢。
燭光隨風而動,朱皇后似乎也微笑了一下:“還是不要稱我為皇后了吧?皇后,將另其人。”
“不,你依然是皇后。”狄烈誠摯地道,“我會給你一個前朝皇后的尊號,宮中一應用度,亦將比照新朝皇后。”
朱皇后神情淡定,似乎沒有太大意外,淡然道:“讓我猜測一下,你這樣做,除了可穩定原故宋官員將領,及天下百姓之心外,是否還有借勢壓制紹興天子之意呢?”
狄烈灑然一笑,並不迴避,直言不諱:“確有此意。但皇后還說漏了一點——我狄烈絕不是個過河拆橋之人,這五年來,皇后對狄烈、對天樞、對天誅軍的支援,有目共睹。新朝的建立,有皇后的一份功勞。有功必賞!這是天誅軍的軍規,也是狄烈能走到今日的重要原因。”
朱皇后輕輕柔柔一低螓首:“謝殿下恩賞。”
涼風穿堂,朱皇后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不勝嬌羞。寬大的袍領,顯露出如天鵝般優美雪白的玉頸,細細的汗毛,隨風輕動……此情此景,竟令狄烈有一種欲深入窺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