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百年老大難問題——幽雲十六州。
從東邊的幽州(今北京)至最西邊的雲州(今山西大同),十六州層層疊疊、星羅棋佈,牢牢卡住從百年前的宋軍到如今的天誅軍北上之路。這是金國的天然防線,金國在這條防線上,佈置了近三萬兵力,而且有情報顯示。還有二至三萬後續援軍。將陸續於兩個月內集結抵達。
這五、六萬金軍,已經是金國舉國近半兵力了,基本上是以各族雜牌軍為主力。這支大軍新兵居多,戰鬥經驗欠缺。戰鬥力什麼的。根本無法與在南朝覆滅的東、西路大軍相提並論。如果拉出來與天誅軍打野戰。基本上就是被屠殺的下場。但若是守城的話,這幾萬人多多少少還是會給北伐大軍制造不小麻煩。
幽雲十六州,胡馬南渡時。就是居高臨下、一洩千里的戰術制高點;而局勢不妙、大軍收縮時,就是金國大門上的那條鐵鎖鏈,要想砸開,絕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是這幽雲十六州,成為大宋百年的痛,更是靖康之難的本源。
不過,在狄烈看來,開鎖的路子不止一條,或許,能用什麼別的法子,解決這個困繞中原王朝百年的難題,為將來北伐減少阻力。
這就是狄烈同意金國和議的兩個重要原因。
天樞與金國,就像擂臺上兩個大戰一場後、氣喘吁吁的對手。在暗暗回氣之餘,也在各自計算著,如何為下一局,營造更好的勢態。
不過,就這一局而言,毫無疑問,狄烈與他的天樞勢力,佔了絕對上風,也就因此有了更好的經營下一回合的底氣與本錢。
得知金國主動提出和議,並且送還大量被擄宗室女及官員,最喜出望外的並不是狄烈,而是朱皇后及那一群后宮,以及趙宋宗室、故宋官員。正當宮內朝外,群情興奮,猜測會派哪位大臣出使和議時,狄烈卻以天樞城主、華國郡王的身份下詔:天樞與金國,仍處於交戰狀態,此時敵國來使和議,應視為戰時談判,所有和議事宜,當由軍方主持,文臣不可插手。
這道詔令大出天樞官員意料之外,軍方主持和議,前所未聞,匪夷所思。換作在南宋,只怕朝堂上要吵翻天。不過在天樞勢力中,一直有軍政分離的傳統,軍方一旦接管某事,政務系統就絕對不能插手,如有陽奉陰違之事,保密局就會請你去喝茶——保密局的大牢裡,長期呆在裡面喝茶的人絕不少。
至於擔心軍方無法承擔和議使命的——不要忘了,天誅軍有個參謀本部,那些參謀,哪個不是軍政俱通的人才?
華國郡王的話,就是最終結論,而淵聖皇后,從來對此都是無條件支援,這一點,天樞勢力中無人不知。一位是功勳蓋世的強勢之王,一位是深居宮中的前朝帝后,任何一個懂得取捨的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決定由軍方主持和議之後,定下由第一野戰軍副總參謀長凌遠、新任知真定府馬擴為談判代表,和議地點:真定。
選擇真定為和議地點,為的是避開長安城內後宮與皇族、官員士子的干擾。狄烈要將這次和議的節奏與走向,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他只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七月下旬,真定府衙,凌遠、馬擴vs蕭仲恭、烏陵思謀,和議談判,正式開始。
談判的現場佈置,純粹按狄烈依照後世的樣式設定:中間一排大桌,兩邊是長長一溜交椅,桌上交叉豎著微型的天誅軍旗與金國龍旗——說起這金國龍旗,著實令兩位金國使節汗顏。
當天樞外交人員向二使索要國旗,佈置會場時,縱然以蕭仲恭之見多識廣,烏陵思謀之精明幹練,也是瞠目以對。在中古時代,哪有什麼國旗理念啊!不過在聽完天樞外交人員一番說辭後,二使新鮮訝異之餘,越琢磨越覺有道理,堂堂一國。豈能無旗幟代表?心下感慨,中原正朔,就是不凡,細微之外,可見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