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拿著餅乾沒有動靜,只好把車停在靠邊的位置,幫我把包裝袋撕開,再將餅乾拿出來放到我嘴前。
我本能地張開嘴巴,接過餅乾,只覺得人生很詭異。就像是家長氣焰囂張地威脅孩子說:這次你要考不到90,你就甭想回家吃飯!然後孩子不慌不忙地從書包裡翻出試卷,不鹹不淡地說:哦,我考了滿分,我可以吃飯了吧?對於家長來說,這個結果是好的,但是這樣的方式是讓人手足無措,很沒有面子的。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很挫。
我嚼了一下餅乾,深刻認為我被耍了。
這種冤大頭的情緒一直延續到我們坐在日本餐館裡吃飯的時候。
林大人特地交代了服務員不要把帶蔥的菜品端上來,幫我把芥末和醬油倒好之後,我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
我端起筷子,看著他說:我剛才問你的時候是很真心的。
林大人嚥下一口壽司後,對我說:我也是很真心回答的。
我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們談的貌似不在同一個維度上,你以前從來沒有表現出你喜歡我,今天你忽然能跟不經意間說漏嘴一樣和我說,你愛我,語氣就跟“小姐,來份三文魚壽司”一樣的平靜,這樣我很難接受你是真心說著這些話的。
林大人仔細地聽我說完,放下筷子,鄭重地看著我的眼睛說:妖子,我對服務員說“來份三文魚壽司”也是真心的,所以你要相信我對你說的也是真心的。
我:……
林大人喝了口水,接著說:妖子,我以前總想著,自己打扮得年輕一些,心態再放得輕鬆一些,也許會離你更近一點。因為我一直在害怕,你會嫌我老,嫌我是個帶著拖油瓶,不解風情的糟老頭,你大概不會愛上我。可是,我後來想,年紀比你大又有什麼不好呢,我比你瞭解更多的人情世故,比你更早地參透人生百態,你在我身後,無需再去經歷這些,被我保護得很好。妖子,說一句“我愛你”是要負責任的。就像我點了餐,人家就會給我送餐一樣。再零碎的一句話也是一項promise。我跟你說了我愛你,我就會有我愛你的方式。不用在意我是在花前月下跟你說,還是在人潮擁擠的地方跟你說。只要你聽得懂,這個promise就生效。
所以,妖子,如果你現在還沒有徹底愛上我,也開始學著慢慢接受這樣年紀的我吧。我依舊會很忙,依舊沒有甜言蜜語,但是我會在忙碌的縫隙中想你,會和你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一起創造美好的回憶。這樣豈不是很好?
說完之後,他夾了一個甜蝦,熟練地剝好之後,放在我的餐盤裡,擦了擦手自己又夾了一片生魚片,細嚼慢嚥起來。
我曾經幻想的求愛場面是這樣的:滿天燃燒的夕陽,被染紅了的波光粼粼的海洋。海鷗在海面上忽高忽低地飛過,海水一浪一浪地拍打過我的腳丫。我的男主角,他必定有著帥氣的面孔,穿著帥氣的衣服,從遠方飛奔而來,他狠狠地將我拽起,然後擁抱我良久。鬆開的時候他深情地望著我的眼睛說:“我覺得守護不了你的時候,我真的快瘋掉了。總是想著你,擔心你,很想見到你。真的,真得很心痛。喜歡一個人,這樣讓人傷心,但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嚮往你的心。妖子,我愛你,愛到整個宇宙爆炸,愛到整個海水乾掉,整個身體燒掉也好,我如此地愛你。”(此對話詳情請見《浪漫滿屋》)然後悲傷又大氣的音樂(總之是存在這樣的音樂的)緩緩響起,我淚流滿面,最好流得像斷線的珍珠,底線是沒有鼻涕,深情款款地看著我愛的男人,享受著苦盡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心情。最後我們相擁而泣,泣啊泣地,我們就吻上了,淚水和淚水糾結在一起……
我一直以為只有這樣的場景才足夠讓我心動,並足以讓我此生難忘。然而眼前這個普通的日本餐館裡,林大人說得比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