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的做法,也不能真的主動將糧食等物送往青州、錦南兩地——那裡已經是鄭王的地盤了,這麼做無異於資敵。
柳東行與胡金全為此煩惱不已,而康城知府則完全驚慌失措了,一味主張要將被康王府舊人扣下的糧食鹽鐵等物分發給本地百姓,只要能保住康城一帶的百姓就好,至於青州與錦南的人如何,那不是他該管的。柳胡二人哪裡能順了他的心?康城本地的百姓還未到缺糧的地步,糧店也在繼續做生意,那所謂年後會缺糧的謠言,不過是誤會而已。他們要擔心的是整個東江中下游地區的人,除了歸海可以依靠南邊來的物資支撐,其餘地區都受了青州的連累。
如果讓鄭王繼續得到東江上游的糧食鐵器補充,增添他的實力,柳東行與胡金全等一眾通政司司員在朝廷裡固然是討不了好,但如果讓大批無辜的百姓斷糧受餓,他們即便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勞,也要吃掛落的
柳東行一連幾日都在為這件事煩心。他已經安排好駐軍所的人守衛康城周邊地區,也派了人去搜尋申屠剛逃走的路線,而鄭王那邊的戰事又陷入僵持,他便閒了下來,每日除了四處巡邏,便是跟通政司的人碰頭商議。對於康王府那些人的做法,他又是生氣又是鬱悶,還有幾分後悔。早知如此,當初他應該攔住他們才是,坐視不管的後果,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文怡對他的煩惱早有耳聞,也一直在留意關於這件事的訊息,細細想了幾日,得了一個主意,這一日見他又再坐在跨院的小書房裡皺眉苦思,便捧著親手做的一盅人參雞湯過來,放在桌上,給他舀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柳東行抬頭朝妻子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便開始吃起雞湯來,還邊吃邊誇:“娘子的手藝越發好了,這幾日天天變著法兒地給我進補,若是我被補成個大胖子,馬也上不去,槍也揮不動了,一定要叫人笑話死呢。”
文怡低頭輕笑,再抬起頭,看著他將一碗雞湯吃得乾乾淨淨,卻又不知不覺地皺著眉頭髮起呆來,心下一疼,便忍不住伸手去撫平他的眉間:“別煩了,我有個主意,說給你聽聽,看能不能成。”
柳東行驚醒過來,不好意思地笑道:“真對不住,這幾天事情多,我竟一時走神了,是什麼主意?”
文怡便湊近道;“康王府那些人,即便在你們面前乖乖順順、伏首聽令,想來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無他,不過怕死罷了。他們知道自己犯下的是謀反大罪,按例是必死無疑的,甚至還有可能被誅九族,即便被背信棄義的同夥害了,吃了大虧,也無法改變他們曾經是逆賊同黨的事實。他們此刻只想著自己這回是九死一生了,對將他們害到如此境地的鄭王,那是恨之入骨,拼著自己吃更多的虧,也要將他拉下馬來。但如果他們知道自己不一定會死呢?”
柳東行苦笑:“我們何嘗沒想過這個法子?只是康城離京師有千里之遙,而早前無論是聖上還是太子殿下,給我們下令時都曾說過對康王府一眾賊心不死的僕從絕不能姑息。宗室皇親還可以念及骨肉血脈之情,網開一面,留他性命,對一群背主的家奴,有什麼好寬容的?康王府這些人,先是為主人之利而忘朝廷,接著又為了私利而背主,朝秦暮楚,聖上斷不能容”
文怡道:“我的意思並不是就這樣饒了他們,不過眼下的局勢不妙,若繼續放任他們胡鬧,康城以東會有多少百姓遭殃?他們本地出產的糧食都叫鄭王搜刮去了,沒了外地的鹽糧,能撐到什麼時候?朝廷雖然已經下旨讓鄭太尉領兵平叛,但是鄭太尉的大軍三日前才過了淮江,還要等多久才能趕到錦安?更不知道朝廷的大軍幾時才能打敗鄭王的叛軍了。難道叛亂一日未平息,太平江與東江上游的糧食就無法送到中下游去?只怕到時候就算戰事早早結束,糧食也及時送到那些地方,民心也會有所動搖的。”
柳東行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