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微微詫道:“此時如何?彼時又如何?”
“彼時醫患關係,平等互利,此時卻是君民關係,雲泥之別,不敢罔顧禮制律法,更何況——”嘆一口氣,放棄心中僥倖想法,徹底認清當前事實,“敝師的性命,還繫於陛下一念之間。”
是的,先前一直還在擔心老師與這中常侍吳壽可曾有些舊仇,意欲當面問清,看此情形,卻是自己想錯了,那千里拿人的舉動,分明就是來自於這丹陛之上的旨意!
整理一下思緒,起身拜倒:“陛下,敝師年歲已高,早年在宮中任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看在其對君王一片赤誠,從無欺瞞的份上,請將敝師從獄中放出,草民感激不盡!”
“釋放出獄?”宇文敬挑了挑眉,好笑道,“你老師被誰下到獄中了,朕怎麼不知道?吳壽,你知道嗎?”
吳壽上前稟道:“回陛下,臣不知,不過臣不久前才在太醫署見過君大夫,他看起來氣色不錯……”
太醫署……氣色不錯……
這是怎麼回事?
君浣溪聞言怔住,直覺自己是一腳踏進了一個天大的陷進當中,正凝神細想,卻聽得宇文敬呵呵笑道:“君浣溪,朕聽說你剛來宛都就大膽攔棺救人,與丞相府攀上關係,又千方百計隨瑞兒偷偷進宮,方才還險些被宮衛當做刺客拿下,如此大費周折,就是為了見一見朕的近臣,真是令朕費解——朕問你,當年朕給你的信物,你為何不用?”
“信物?哦,草民一時忘了。”君浣溪捏一下衣袖,暗自苦笑,不是不用,而是不敢啊,皇權在上,這御賜墨玉一旦亮相,自己還能做回那個專心醫藥逍遙自在的南醫公子了麼?
“不是吧,都說南醫公子君浣溪機敏睿智,心思縝密,居然也會忘事麼?哈哈,別跪了,快起來吧,你今天已經跪得太多了。”
“謝陛下。”君浣溪站起身來,待他笑聲停歇,方才抱拳道,“陛下,草民可以去見一見老師麼?”
“當然可以。”宇文敬轉向吳壽道,“你帶他去吧,朕與太子還有話要說。”
兩人行禮告退,領旨而去,君浣溪一路跟上,邊走邊是尋思,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太醫署門前。
“常侍這是要診病還是領藥?”署中幾名紅袍黑帶的太醫看清門外來人,趕緊迎了出來,急急問道,“需要去長青宮出診嗎?”
吳壽擺手道:“諸位不要驚慌,我只是過來瞧瞧君太夫的,不知他現在人在何處?”
“君大夫方才還在替人看診,這會應該是御藥房吧……”
眼見吳壽停住腳步與一干太醫閒聊起來,君浣溪也不理他,徑直朝那說話之人所指的方向尋去。
剛走到一扇門前,就聽得裡面傳來人聲:“先生,姑姑是不是在封邑一個人快活,就不管我們了……”
那嗓音,如此熟悉,正是多日不見的白芷!
君浣溪眼眶一熱,忍住叫喊,蹬蹬幾步衝了進去,直接揪住那少年的耳朵:“臭小子,我才離開幾日,你就在背地裡說我壞話,哼哼,看我怎麼收拾你!”
“啊,你……”少年聽那聲音,怔住不動了,好半天,才轉過身來,一頭撲進她懷裡,嗚嗚直哭,“姑……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阿溪……”
抬眼望去,老人發白如雪,臉上卻是紅光滿面,君浣溪一怔之下,急急問道:“老師,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君正彥看起來精神不壞,只緩緩搖頭,含笑看著她:“沒有,我在這裡很好,你不用擔心。”
“姑……”白芷哭喪著臉湊過來,拉著她的衣袖直姚,“先生好,但是我很不好,這皇宮裡規矩多,大官多,成天跪來跪去,提心吊膽的,我難過死了,你帶我走吧!帶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