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的人類,殊不知你們惹上了什麼……”
形如魔爪般四指被重重雲霧捆綁的山巒下,魔域無間的大殿後方,浸在一片濃郁血水之中的紫眸男子緩緩輕嘆了一聲。
語氣中帶著冷冽的譏諷與嘲笑。
而他眼前。
深紫色的雷光之中,三簇如同螞蟻般大小的暗紅色火星正快速熄滅潰散,最後只剩滴落血水的那一點餘灰。
滴答——滴答——
粘稠且腥氣的鮮血順著池子四角的骷髏惡鬼石雕口中灌進來,一點一點的加深這方血池的汙濁之色。
而他原本深紫色眼眸也隨著血氣的縈繞,眼底細碎的光芒不斷在暗紅與墨黑之中變換。
左邊半張臉勾起暢快的冷笑,微眯起的狹長眼角,氾濫著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的邪氣,而右邊半張臉仔細看的話,唇角在緊抿,微微後扯並且稍稍向下延伸,睜大且有些散亂的眼神更像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隨著右邊眼尾的一滴清淚劃下鬢角。
如此撕裂般的兩種極致情緒竟然在詭異的完美融合在一起,半瘋半泣,最終都歸於輕蔑與興味之中……
眼皮低垂,修長指尖微微顫抖著抬起,蓋住了雙眼。
深紫色的雙眸透過指縫,瘋狂而猙獰的笑容之後,是慢慢轉變的雙眸瞳色,從邪氣縈繞,轉變為秀氣,甚至有些普通的尋常面容。
而他的手背,也隨著蜿蜒交錯的青筋一寸寸蓬起,從灰白慢慢染上了些許人氣。
“砰———”
池中濃郁的血水隨著他手腕攪起的波濤洶湧,就像是被賦予了生氣一般,匯聚到他的周圍,黏膩綿密的堆疊起來,一點點將池中身影吞噬淹沒……
“嘩啦啦——”
暗流湧動的血紅之下,突然炸裂開深紫色的蠻橫電光,大片大片的血色被剝離,淅淅瀝瀝的灑落在池子四周,再匯攏著跌回池內,直至重新變回尋常沐浴的清透池水。
逐漸清澈的水面上,縈繞著嫋嫋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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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之中。
有深紫色電光在劈啪作響,緩緩站起的影子修長而孤寂,似乎在笑,卻更像是在哭泣,原本深紫的瞳孔褪成了漆黑的墨色。
冷白的胸膛上滾動著水珠,掠過勁腰沒進池水中……
“恭喜燭月大人迴歸!”
捧著貴氣衣袍的黑衣鬼麵人喑啞著聲音緩緩開口,他站在水池旁的屏風外,透過繡著十方煉獄場景的詭異屏風,看著屏風上印著的影子在緩緩靠近。
“轟——”
屏風被一陣掌風掀起,安穩的落在水池另外一邊。
鬼麵人誠惶誠恐的走上前,低著頭充滿畏懼的為男人更衣之後,彎著腰緩緩退到了一旁。
紫金暗紋寬袖雲錦遮掩住他的身軀,溼發披在背後,他的面龐竟然與那個撐著傘闖過闕雲宗入門試煉的燭月別無二致。
“這個名字不好,如今的我,好像是叫白子淵……”
男人赤著腳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微微停頓,側眸看向戴著猙獰面具的鬼麵人,微微勾起唇角輕聲說著。
隨著一團深紫電光落地,他的腳上出現一雙紫金踏蟒長靴,與身上的衣袍花紋正好湊成了一身。
將這抽離出來,投入輪迴更迭的半截魂識重新收回之後。
他是被親生父親囚禁的白家遺孤白子淵,是纖月宮大長老的親侄兒,經歷剝皮拆骨般非人疼痛只為了試藥的名為燭月的小奴,是闕雲宗上被算計擒住後充作找到無間所在的誘餌,更是這沉睡火山之地千百年只為殺一人的魔將燭月。
“是,白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