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同?或許是可憐與可悲。”
鳳未初看著茫然無措的女子,神色平淡的低聲說著。
鎮子的人將家中所有的好東西都拿來供奉到神女祠,準確來說這裡其實就是鎮子上一座普通的祠堂,就連神女二字都是重新刷漆另外寫上去的。
在古舊的門匾上,分外不和諧。
女子被眾人跪拜,雙手緊張的拽住了裙襬,怯生生的問道:“鎮長伯伯,蘇家嬸嬸,你們為什麼要拜我?這些年你們給我很多吃的還有漂亮衣服,我很感謝你們……”
在所有鎮民們的最前面,拄著木杖的中年大叔抬起頭來。
用輕哄的語氣慢慢說著:“阿洳,感謝的方式有很多,比如你現在可以用鎮長伯伯之前看到的那樣,為大家算一算,何時會下雨,何處會有糧食……”
“鎮長伯伯,孃親說糧食要自己種的,不能算出來的。”女子瑟縮了一下,怯生生的低下了頭。
她的手,緊緊捂住了掛在腰間的繡花布袋。
這本事是孃親教的。
算出晴雨也就可以順應天時地利的下田耕種。
以前在她小時候,孃親也會幫著給鎮子上的人尋找他們丟失的東西,不過都是揹著人悄悄測算……
孃親說,有些本事就如同匹夫懷璧,不可顯露人前。
可是孃親後來因為救被洪水沖走的蘇家姐姐,情急之下在岸邊露了一手,不僅及時找回了蘇家姐姐,更是找到了被洪水衝出來埋在地下的一些首飾。
沒過幾天。
孃親和她就被請進了這神女祠住下,能吃得飽穿得暖了,但就是不準離開這裡。
隨著孃親無奈施法的次數越來越多,漸漸地孃親的身體也越來越不好,故去之前再三交代不得隨意卜測,免得洩露天機,禍及己身。
孃親死了,終於離開了這四方祠堂。
而她則繼續被困在了裡面……
鎮長伯伯和蘇家嬸嬸一開始對自己很好,就像是照顧自己的女兒一樣,甚至她穿的吃的,比蘇家姐姐都還要好。
蘇家姐姐也經常來找她玩。
本就是兩個半大的孩子,在這一方祠堂裡,無拘無束什麼也不懂,自然也很容易就找到快樂。
而且鎮長伯伯從來就沒提過有關卜測之類的事情,她也就正好一問三不知,謹記孃親的話不得顯露人前。
可是好景不長。
洪水之後沒幾年,鎮子又連逢幾年的大旱。
鎮子上的叔伯姑嬸們省吃儉用,穿的破衣爛衫,卻依舊將全鎮上下最好的食物和衣衫送來神女祠。
而她受了鎮上眾人這麼多年的恩惠,也想著能幫則幫,所以就悄悄的在房間裡卜測,學著母親教的那樣,乞天布雨。
她想著只要下了雨,緩解了大旱,也就好了。
可沒想到,卜測快要結束的時候,被前來送被褥衣裙的鎮長伯伯撞見……
當天夜裡真的就下起了雨,與她算的時辰分毫不差。
然後沒過幾天。
就有了今天眼前的這一幕……
“阿洳,你蘇家姐姐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紀,你忍心看著她連個像樣的嫁妝都沒有,到時候去了夫家被欺負羞辱嗎?”蘇家嬸嬸捏著帕子悄然抹著眼淚。
鎮長在旁邊低聲安慰了幾句之後又抬眼看阿洳,輕哄著:“你蘇家嬸嬸只想要幫女兒拿一點嫁妝,不會很麻煩,阿洳這麼乖想必是可以幫忙的對不對?”
少女阿洳捂著腰間的布袋,躲在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捏著布袋與裙襬,小聲喃喃道:“鎮長伯伯,我真的不會算,你們快起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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