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經常變,床還是同一張。”他忽然掀開床角,炫耀一般地對尼爾擠眉弄眼道:“看!上面有我的名字哦!”尼爾便又撲了上去,同他打成一團。說是打,在我看來卻像父子間的玩鬧。
屋內很暗,掏出手機照了照,才看清棕褐色破布上龍飛鳳舞的黑色筆跡。
“原本就叫這個名?不是伊狄部長讓你改的?”
“母親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提起那位老太太,他的語氣聽上去很溫暖。
“蠟燭,蠟燭用光了。”格雷冷不丁地插嘴,“你們倆有帶蠟燭嗎?”
我晃了晃手機,螢幕的光斑在木乃伊的臉上來回掃描。剛剛還在跟伊茲打得不可開交的尼爾,回頭看到格雷的剎那,哇地一聲跳起來,細胳膊細腿纏住伊茲的腦袋。
“這玩意不管用。”格雷晃了晃枯草樣的白髮。
“手電筒還有電嗎?”我看向伊茲。
“手電筒也不行。”他把尼爾抱回地面,解釋道,“爺爺的能力發動需要熱光,像太陽或者蠟燭之類。”
“冷光源不是利用化學能、電能激發的光源嗎?”我皺眉,“手機的光是冷光沒錯,不過蠟燭應該是冷光源,手電筒應該是熱光源啊。”
“丫頭,你說的是什麼東西?”格雷一臉迷茫。
“……”我也迷茫了。
“爺爺覺得熱就行。”伊茲拍了拍我的腦袋,“反過來講,就算是大火球,只要爺爺認為它‘冷’,它就是冷光。”
“……哦。”這是個主觀的世界啊。
“嘛,看樣子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格雷搔了搔腦袋,“等太陽昇起來就開始。”見我從揹包裡拿睡袋,他瞟了我一眼,“別睡過頭了。”
感受到尼爾投射過來的視線,我有今天晚上會失眠的預感。可惜,這次預感沒能應驗。鑽進睡袋,一閉眼就睡著了。
獵人測試以後,在以伊路米為首的揍敵客家人鞭策下,我養成了睡覺時也保持警惕的習慣。感覺到危險時,身體會根據對方的危險程度自動做出反應:實力比我弱的,直接鞭子招呼;實力相當或稍強一些的,及時睜眼避開;實力強太多的,發動瞬移,走為上策。
這種機制其實很自私。如果有同伴在旁邊,而我又這樣逃走的話,就等於背叛了同伴。不過,在可能有危險的地方——比如在友克鑫——我都是一個人睡。
今晚例外。醒來的時候,紅色塑膠桶外的天色還是暗淡的深藍。手上鞭子已經甩了出去,我才睜開眼,看到尼爾緊貼著牆,驚恐的大眼睛裡噙滿淚水,顫抖的嘴唇吐出斷續的音節。
“嗚……嗚啊……哇啊啊……”
他的目光所在,我的鞭子纏在一隻大手上,還未能分辨出顏色的深色液體滴落在地板上。
“忘了用‘硬’,看來我的修行還沒到家。”伊茲扯開半邊嘴角,自嘲似地笑笑,“好鞭子。”
“對不起,習慣反應。”我坐起來,收了鞭子,望向尼爾,“想要你就直說啊。那些巧克力,本來就打算留下作謝禮的。”
小男孩似乎沒緩過勁來,還低著頭小聲抽噎。於是我掏出巧克力,扔了過去。正好落在他懷裡,嚇了他一跳。他愣愣地看著包裝袋,像先按暫停又按開始鍵一樣,忽然將髒兮兮的小手伸進去,抓出一大把糖果。
本以為他會狼吞虎嚥的,誰料他又把巧克力放了回去,起身將整個袋子收到一個大盒子裡。想留著慢慢吃嗎……還是想和爺爺一起分享?格雷雖然看上去很老,牙齒倒還齊全。唔,我怎麼又開始胡思亂想了。環視四周——格雷不在,應該是出去做準備了。
“沒事嗎?”看著伊茲往手上纏繃帶,我有點不好意思。
“啊哈哈~小姐是在擔心我嗎?”他眯起眼笑道,“這點小傷